企划课的吧，他们公安不是一贯不喜欢跟其他部门情报共享的嘛？怎么会找上你们搜查一课呢？还是说只是你出于私人立场去帮忙的？
“你小子，套我话是不是？”作为当年优秀警校毕业生的伊达航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他敏锐地反应了过来。
“啊哈哈，被发现了，”松田收回支在车窗上的胳膊，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继续说道，“我不记得你跟风见很熟，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你和他上司关系很好。他上司是降谷或是景光吧。”
伊达航：？
“看来是我猜对了，我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家，那天…降谷说过他在盯一个商会雇佣的杀手，所以你们抓捕行动要抓的就是那个杀手，没错吧？”
伊达航：？？
“但是你们行动失败了，那个杀手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只有刚巧出现在那里的千叶被你们带回了警局，我说的没错吧。”
伊达航：？？？
因为部门不同，身为□□处理班的松田阵平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拜托给伊达航的那次抓捕行动中来，所以按理说他也应该无从知晓具体情况的。
“你…”
“还有——”
“停！打住！”
即使是认识了这么多年，伊达航依旧对松田阵平的敏锐感到汗颜。
直觉系的家伙分析起事情来，路线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是怎么从风见裕也参与了抓捕行动这一条情报直接分析出这么一大堆东西来的！？？
“说吧，出什么事了，打听这个干什么？”
松田阵平掐灭了烟，沉吟了一下说道：“千叶困在火里不是意外，她知道一些降谷他们正在追查的那个商会的秘密，有人要灭口。”
“什么！？”
“今天风见裕也打算带走千叶，被我拦下了——你听我说完，我不是故意要妨碍公务，我怀疑当时现场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警方的行动，一旦放任千叶被带走，她连同带走她的警察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更重要的一点，在火场里的时候，千叶的心理状态不太好，中途有过放弃的念头，我担心风见的行为会刺激到她。”
伊达航猝不及防地知晓了这么多情报，一时间心情复杂头脑混乱，他尽可能地梳理思路：“如果当时想要杀害千叶的人就在现场，那你冲进去救人岂不是——”
“没错，恐怕现在我已经被那个商会注意到了。”松田阵平说着，神情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咧开嘴笑道，“所以跟我详细讲讲那个商会还有杀手的事呗，班长。”
*
也许是人真的不能故意念叨，本来发烧只是用来阻拦风见带走千叶的借口，没想到小姑娘真的发起了烧。
等松田阵平到了医院，千叶已经睡下了。
女孩浓密的睫毛垂着，随呼吸轻微地颤动，打着点滴的细白手背多了一片青紫。
他陪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千叶犯急性胃肠炎的时候。
当时给她输水的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实习护士，千叶血管细，藏在白皙细嫩的手背深处不好找，那个护士戳了好几次，最后针头还在皮肉里搅了一下才终于扎进去。
换做别的女孩子估计早就疼得掉眼泪了，千叶却好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在回想整个过程，从他把女孩抱到车上送到医院，除了被胃痛折磨的嘴唇发白额头直冒冷汗以外，居然一声不吭都忍下来了。
扎完针后整片手背都青了，千叶却始终神色平平淡淡的。甚至在察觉到了护士紧张后，还抬眼对那个不大的实习护士道了声谢。
懂事得让人心疼。
自打认识千叶起，她给人的感觉相比较同龄女生而言，总是要成熟一些。
像个小大人。
还有摩天轮爆炸案…
现在想想，尽管千叶的安静给了他一个良好的拆弹环境，但是一个普通女孩面对炸弹真的会这么淡定吗？
倒像是……
倒像是每日都处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环境下，久而久之麻木了。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忽然升起的自责郁结在胸口，堵得他难受。
明明过去有那么多反常的地方，为什么他迟迟没有注意到？
来医院之前，他和伊达航拐去了一趟警署，调出了当时千叶的问询录像。
中途审讯员问千叶看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千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首先反问了一句：“你会让替罪羊看到自己的脸吗？”
心理学讲，一个人在回答是或不是的问题时采取了反问句往往问句里就暗含着回答人下意识的心理想法。
千叶告诉过他，她正在打理一个不小的商会。
风见裕也说，千叶涉嫌一起商会涉黑案，需要配合调查。
按照时间来看，警方刚刚追查到千叶的嫌疑，后者就困进了一场人为大火里。
如果他没有冲进去，千叶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如此一来，施加在她身上的证据也就随之作废了。
【你会让替罪羊看到自己的脸吗】
伊达航说，千叶是被目标误导，诱使着去到了警方围捕地点，本人并不知情。
这是个美好的推论。
可如果当时她知情呢？
人们往往倾向于美好的假设，可真相往往更偏向于残忍。
事实上是，她明白那扇门后面等待她的是什么，就像今天的这场大火。
她清醒着，不止一次地被推着，做了别人投石过河的弃子。
这么想着，松田阵平的烟瘾就又犯了，他喉结上下滚动，低头取了支烟咬在嘴里，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床头桌上的病历本。
第一行：患者佐藤千叶，年龄17
对，千叶十七岁。他是知道的，早在搬到他对面时就随口问过千叶的年龄。
当时他在想什么？
真好，十七岁，天真烂漫的年纪。
松田阵平的脑海里一时间闪过很多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