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城外兵荒马乱,屋内光线晦暗。 “你仔细想想,就知道冠军侯的分析没错,这是……米特里达梯陛下唯一能救帕提亚的方法,对比起来,牺牲掉一些人,你觉得他会在意?” 乌提斯徐徐道:“陛下是个有雄心,能力,且善于隐忍的人。 他有许多抱负还没实现,又值壮年,绝不会甘心就这么葬送了国运。” 布托脸色难看,一语不发。 霍去病在皮卷上预测的某些事,他略微冷静下来,已经预感到可能将成为现实。 乌提斯又道:“鲁姆利亲王走了多久?” 布托沉默了片刻才应道:“事情和鲁姆利有关? 自从汉军攻陷亚美尼亚的消息传过来,鲁姆利就带兵去了国境以西,重新布防,离开阿帕麦亚城已有多日。” 乌提斯:“那就不会错了,鲁姆利带兵离开,不是为了重新布防,应对汉军。 他是领了陛下的命令,去做其他事。” 布托道:“你……冠军侯的这些分析,有什么依据,他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乌提斯有问必答:“可能是在攻破亚美尼亚后,发现了某些迹象。 他从亚美尼亚回到诺德亚里城,做了一系列安排,包括调整主攻方向,加快攻击帕提亚。” 又反问道:“他给伱的这份皮卷上,还对当前的战局做出了预判,包括敌我如何用兵的推演过程,写的颇为详细,你看后感觉如何?” 布托叹了口气:“那冠军侯若早生两百年,从东方打过来,与亚历山大必有一场生死交锋。 他生在当代,让我们遇上,是我等将领的不幸。” 布托想了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他奇袭亚美尼亚,到底走的哪条路线?里海?” 乌提斯一摊手,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也没敢问:“坐一会吧,我们一起等。” …… 阿帕麦亚城的另一座府邸,阿芙缇走进了一间寝殿。 殿内坐着七八个人,气氛凝重。 主位是脸色难看的洛尔,脸上,身上都有伤。 一旁的几个马其顿将领,也大多带伤。 他们都是从战场上被打回来的残兵败将,回来后聚在一起吐槽汉军耍逼赖,不按套路打。 “你的伤怎么样了?”阿芙缇说。 洛尔答非所问:“汉军依仗那种战争神器,才胜了我们一次。若有机会,我会与汉军再战。 此战失败,对我马其顿不公。” 阿芙缇皱眉。 她是战争祭司,对战争有自己的理解: “战争哪有公平?按你的意思,要对手和你共同列阵,用相同的方式较量才公平? 我们往昔攻克的敌人,人数比对方多的时候,大军压境,你觉得对他们公平? 当年亚历山大大帝攻克诸国,武器比对方先进,甲胄比对方优良,部众训练比对方更多,你觉得对他们公平? 赢得战争的就是胜利者,谈论公平,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洛尔冷喝道:“住口,你虽是宫廷祭司,却没资格教训我!” “国内来了消息,是祭司长和陛下联袂所发。” 阿芙缇取出一部青铜古书,将书籍打开。 这是她掌握的神眷之书,传说是马其顿众神留在世间最强大的神器之一。 书籍翻开,其上呈现出一行字迹:“退出帕提亚和汉之争,立即收兵回国,注意要小心帕提亚人。”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撤军?” 洛尔愕然道:“小心帕提亚人是什么意思?” 阿芙缇也不清楚原因:“必是出现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我们怎么走,且不说帕提亚方面,单是城外被汉军封锁,想走绝没那么容易。”洛尔道。 “汉军在东门外放置了那种战争神器,但入夜后,南北两向的城门并未调派人手,全力封禁。” 阿芙缇道:“你和汉军交锋后……我们剩下的兵马,只有四千多人,想快速出城并不难。 至于布托,就对他说我们要趁夜出城,整备分散在帕提亚各处防线的部众。你落败后我们兵员不足,召集各部,是个很合理的解释。” 又道:“陛下和祭司长传来的消息,非常急切,数次提醒让我们立即动身。” 洛尔不由得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国主和祭司长联袂传来消息,要放弃和帕提亚联合…… 同一天晚上,夜色初降。 塞琉国都,安条克。 当塞琉国主得知亚美尼亚被汉军所破,其态度和张骞预料的一样。 塞琉国主遣人过来,盛情邀请张骞前去磋商。 数日来,双方已三次会面,交谈愉快。 此时,天色擦黑,张骞从塞琉的王宫出来。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建筑连绵的宫阙,暗自吁了口气。 宫外有绣衣和共同来出使的大汉禁军护卫,在等候张骞,当即有人靠上来,传声道:“博望侯可曾按大司马吩咐,对塞琉人进行提醒?” “当然,剩下的就看塞琉人自己了。” 张骞看了眼天色:“大司马催促我们尽快离开塞琉,并提醒塞琉人小心自己的防线,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知道?” 负责护卫的禁军统领道:“怕是和战局变化有关,侯爷让我们办完事立即走。 我们明早就离开安条克。” 即将发生的某些事,对塞琉来说,生死攸关。 霍去病是在攻破亚美尼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