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龙首殿。 王德伺候着弘文帝躺下,刚准备退下。 龙榻之上的弘文帝突然又坐了起来。 “王德。”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弘文帝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边上坐下。 “这段时间,朕一直再想一件事。” 作为弘文帝身边第一总管,多年心腹,王德自然是看出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弘文帝多数时候都心不在焉。 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却不能直接挑明说出来。 帝王身边伺候,可以机灵,但不能表现得太过于聪明,尤其是自作聪明,但凡那些个自作聪明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别看王德大小就伺候弘文帝,两人的情分深厚堪比兄弟,但王德心里却始终都有一条线,从不越过。 “不知陛下所想何事?” “你说晋王是否知晓当年的事?” 闻言,王德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老奴不知。” “那说朕若将当年的事告诉他,他会如何?” 此言一出,王德心神一震,无比错愕的看着弘文帝,他有些搞不懂,弘文帝为何突然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当年的事王德也很清楚,那件事绝对不可以爆出来,否则整个东洲都会引发空前的大动荡。 届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丢掉脑袋。 “陛下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他很清楚这件事说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弘文帝本人,受到影响最大的也会是他。 但是现在他居然有了这种想法,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这做奴才的自然不能拦着,而且他隐约也能猜测弘文帝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谁知道,弘文帝沉默之后,摇了摇头。 “朕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愧疚,也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太累,亦或者是因为杳杳。” 前两者,王德到时能理解,毕竟他也参与了,一路走来,很多事他都看在眼里。 至于说最后说的那个原因,王德心里却有点摸不太准,毕竟这才出现多久啊,怎能对陛下有如此巨大的影响? “其实,近些年朕一直都在怀念当初在江东时候的往事。” “那时杳杳还未出现。” 说话间,他伸手拿过身后的玉枕,放在腿上,翻过来,手指轻轻一动,没想到这玉枕之中还有一个暗格。 王德都惊呆了,作为弘文帝贴身的大总管,他身边的东西,他最熟悉不过,这么多年居然没发现这玉枕另有玄机。 这个暗格并不大,也就两指长宽,在里面折叠放着一封纸张泛黄的书信。 随着弘文帝取出书信展开,王德看到书信上娟秀的字迹,有些熟悉。 “这是...” “阿君给朕的最后一封书信,是托江东候世子送过来的。” 闻言,王德一怔,回忆了一下,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自己这个大总管,做得并不太到位啊,陛下的事居然一件两件的都不知晓。 弘文帝展开书信,指尖轻轻的摸着上面已经有些褪色的墨。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 “悠悠我思,永与愿违。” “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如果此时陆杳杳在这里,一定会惊得下巴都砸到地上。 因为此时弘文帝口中所念,竟和她记忆深处,母亲生前独自一人难过时候时常念叨的句子一模一样。 甚至这几句诗句,还在母亲过世后的许多年里,连续的出现再她他梦中。 “其实你不知道,在你告诉朕杳杳可能是朕和阿君女儿的时候,朕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王德还有些愣怔,因为并不知道这封书信的事,现在突然砸过来,他还需要分析分析。 “你还记得朕的字吧?” “老奴自然记得,您的字是凤华。” 嗯?下一刻王德愣住了,目光看向弘文帝手上的书信,他懂了。 这里的灵凤,应该暗指的应该就是凤华,万福郡主是陆韵君的女儿,这诗又出自陆韵君的书信,那么这陆杳杳名字的由来就很清晰了。 在想后面词句的意思,王德眼前霎时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子幽怨哀思,最后郁郁而终的画面。 一时,竟有些心口发堵。 而此时对面的弘文帝,眼眶泛红,虎目中泪光闪动,愧疚自责之色爬满眉宇。 “是朕负了她。” 王德心底无声的叹息一声。 在他看来,这本就是孽缘,当初的弘文帝,即便不负陆韵君,那也会害了陆韵君。 真去江东接她来京城?入皇宫?面对强势霸道的王皇后,陆韵君的下场会如何?王德心里非常清楚。 弘文帝当初初登大宝,后宫的妃子并不少,但是之后的几年时间,一个个的不是病故,就是犯错被处死。 现如今还剩下的那几位,也并非是王皇后不想动,而是她们背后都站着人,背景深厚,王皇后动不得。 这些事,外人不清楚,他这大总管难道还不清楚? 所以,即便当初弘文帝真如同约定的将陆韵君接过来,那等待她的也只有死亡一涂。 这是孽缘,两人走到一起就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所以陛下才淡了心思,有了那个想法吗?” 弘文帝没有否认。 帝王天子,万人之上,这样的权势,很让人着迷,无数人为了这个位子拼死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