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许奈何在丁香的怀里更大声的哼唧起来,扑腾着手脚,施展恶龙咆哮。
周猗兰直接笑出了声,放下手里的书,走到茱萸旁边道:“这余下的你就坐在这里吃吧。”
丁香听见自家夫人这恶趣味的提议,怀抱着恶龙也是笑出了声。
恶龙此刻更加悲愤,啊啊啊啊啊啊!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你什么意思!
许奈何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停了扑腾望着茱萸。
茱萸小可爱,茱萸好姑姑,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吧?
似乎是心有灵犀,但也可能是许奈何充满着悲愤期待的目光太难以忽视,茱萸也看向了许奈何,于是许奈何眼里的光芒更大了,直直的闪耀着众人。
好茱萸!好姑姑!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茱萸看一眼眼睛光芒闪闪的许奈何,憋着笑道:“好。”
啪唧,许奈何眼里的光芒熄灭了。
我宣布,你们失去你们的小可爱了。
嘤,嘤嘤嘤呜呜呜呜呜呜呜!!!!!!
欺负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打一架呀!来呀!谁怕你啊!正在许奈何激情昂扬,又开始在丁香怀里张牙舞爪、奋起再战时,周猗兰却上前一步拢了拢许奈何的衣服,忍笑说道:“吃的积极,长得也积极,胖的抱出去都没人敢认这是刚五个月的孩子。”
吧嗒。
这一次是许奈何心碎的声音。
许奈何无语泪流,走!我们出去,你看看上天入地你还找不找得到我这样的小可爱!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丁香拢着闹腾不息的许奈何,周猗兰站在旁边笑得大声,正这时,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说曹操曹操到千里姻缘一线牵······
一掀帘子,许云深来了,他在外面就听见这满屋飞扬的笑声,一走进来,又看见哈哈大笑的妻子,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笑得这样开心?”
周猗兰喘平了笑声,转过去笑意吟吟的看着丈夫,见妻子这样眉眼带笑的样子,许云深也是忍不住染上笑意,“这是怎么了?”
正说话间,就感受到自家女儿热切地目光,纵然不知道自家女儿为什么要用这样热切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许云深还是弯下腰伸手把许奈何抱在怀里。
许奈何刚到许云深的怀里,衬着满室的阳光与此刻的氛围,正感动唧唧的大夸特夸自己这温润如玉恍若天神降临的父亲,就感受到许云深将她掂了一掂,欣慰道:“变沉了不少,真是长胖了!”
呼啦。
许奈何心如死灰,一阵凄凄冷风吹过,连渣渣都不剩了。
朗朗乾坤,汝不为人!
周猗兰在一边笑得更大声了,扯着袖子抚在脸上笑得毫不客气。
许云深又拢了拢许奈何,手扶在背上向上抱抱,许奈何脸埋在许云深颈间,沉浸在悲伤之中。许云深笑了笑,安慰的给许奈何顺顺毛,对周猗兰道:“我收了驿站来的信,说大约后日常妹和楚兄就可到了。”
茱萸和丁香拾掇了东西出去了,终究是不忍心当着许奈何的脸吃。
周猗兰止了笑,坐在凳子上,面颊微微泛红,眼角也笑出了泪,许云深面带笑意,探手摸摸她的脸,也坐在一边,倒出一杯茶推给周猗兰。
茶香袅袅,阳光正好,周猗兰轻叩着桌面,仔细盘算着:“被褥都是新的,院子也打扫干净了,也给婉妹他们备了新的衣裳······”
许云深一边哄着许奈何,一边道:“也不知道阿善长高了多少,婉妹只在信里说阿善去岁的衣服都穿不了了,今春新做的也都窄了。”
周猗兰撑着胳膊看着许云深,笑吟吟道:“这不碍事,做的衣服我都照婉妹给的尺寸做了,还又往大做了几件,一定是够穿的。”
“明后两天要劳累你去迎接婉妹她们,我需得往云谷去。”许云深道。周猗兰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问道:“这就到时间了?”
许云深垂了垂眼眸,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人难过的事。许奈何满头雾水,但是还是蹭到许云深脸边。许云深抬手摸摸许奈何的小圆脸,只轻声道:“嗯。”
周猗兰想到戚家所做出的牺牲,又想到许云深年少失去双亲的痛苦,许多年前的血雨腥风似乎又出现在面前,那时候不枯河上到处都是漂浮的死尸,不复幽绿。周猗兰那时尚且年幼,可是平城每一日都从江里打捞起数十上百的尸体,摆放的密密麻麻,甚而大多数都残缺不全,血肉模糊,只有少部分可以分辨出,但是更多都无可认领。其中大多数是戚家、许家和舒家的子弟,也有灵山寺的弟子,也不乏无世家门派的寻常剑修侠士,都为了平息这场灾祸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惨死的怨气终日笼罩在平城的上空,到处焚烧的安魂符篆,漫天飘扬的灰尘碎屑,这些尸首最终被下葬在广陵青山,那里被设下重重禁制以压制怨气,这么多年过去,仍旧无人敢靠近。
周猗兰从回忆里回过神,又想到戚家的处境,半晌幽幽叹了口气,道:“那···那戚夫人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许云深伸手握住周猗兰的手,想到戚家仍旧延续着的苦痛,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好,周猗兰也回握住许云深,只交代道:“你去了要千万小心。”
满室清光,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