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着肚子到底不方便,也没非要追,步子迈的尽量稳,避免被孩子们给冲撞了。 虽然苏瑜也不知道那赖牛是谁,但总觉得和自家几个孩子脱不了关系。 原本她提早坐在校长办公室里,就是为了替孩子们拖延时间,好叫他们出一口恶气。 还以为刚才学生们过来是说打架的事,倒是没想到会是一个什么学生家长的事。 带着种种怀疑,苏瑜终于在半刻钟后,见到了令裴霜头疼的赖牛妈。 怎么说呢。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苏瑜其实见过不少人。 她见过的人之中,也不都是有钱人,普普通通的人占大多数。 就算家里困难如春花嫂子,也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身上穿着衣服浆洗过几十遍了,许多地方都磨的发了白,但确实干干净净,还带着一点儿肥皂香气。 苏瑜当初见到春花嫂子的第一眼,就没法讨厌这个勤劳、质朴、利索的女人。 赖牛妈和春花嫂子简直是两种极端。 苏瑜这辈子就没见过比赖牛妈还要邋遢的。 她头发乱糟糟油腻腻的耷拉下来,满脸是灰,看不清五官,手尖连带指甲盖里都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沾了什么到现在都没洗掉。赖牛妈坐在地上哭嚎着,说话的时候还有口水从嘴里喷出来。 苏瑜看了裴霜一眼,真想替对方说一句,我谢谢你全家,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洒水?! 赖牛就跟在赖牛妈身边,他脸上好几处地方肿了起来,但不管是走路还是动作,都利利索索的,确实不像有问题的模样。 苏瑜眼尖,隔着人群还看见了自家的那几个。 她细细把孩子们都打量一遍,见他们虽然在赖牛妈跟前处于下风,身上能露出肉的地方确实没有任何伤口,到底松了一口气。 孩子们也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呢,老远看见苏瑜。 几个大的还好,王强是真的没忍住,冲着苏瑜露出一小口白牙,还悄悄弯了弯眼睛。 苏瑜眨眨眼,示意孩子收敛一点。 王强误会了,以为苏瑜也在同他打招呼,他连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苏阿姨!” 赖牛妈闹得正厉害呢,裴霜调解不了,正犯难,就被这嘎嘣脆的一声打断了。 围观的孩子们更是直接噤声,紧紧盯着苏瑜。 苏瑜长得美,就算穿的普普通通,还大着肚子,身上却带着一股别样的气质。 孩子们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但就是忍不住想看、舍不得眨眼。 苏瑜走的这几步路,可谓落针可闻、众人瞩目。 三角眼去他们家里通报的时候,赖牛妈就听说了,打人的孩子家里大人好像姓苏,还大着个肚子。 听孩子的称呼,眼下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就是这几个孩子的长辈了。 赖牛妈狠狠擤了鼻涕,继续哭道:“这位同志,你来的正好,你是这几个孩子的长辈吧?我告诉你,你的孩子们闯祸了,他们不止把我家牛牛围起来,还狠狠打了一顿。不信你看,我家牛牛脸上还有恁大的伤口......” 她说着狠狠把赖牛往前推了推,苏瑜注意到孩子脸上浮现了几分难堪之色。 赖牛的脸确实有些肿,但都是些皮外伤,依苏瑜看基本三五天就能好全,偏偏赖牛妈不依不饶。 “我们家赖牛爸死的早,我一个人有当爹又当妈,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女人操持......这些事情裴校长应该都知道的,是不是裴校长?” 赖牛妈哭的脸都花了,留下的眼泪不是透明的,水里混着黑,一道白一道黑。 她冷不丁地仰头看向裴霜,裴霜给她狠狠吓了一跳,以至于忘了回答。 说是错,不说也是错。 因为裴校长没给反应,赖牛妈又有得哭了。 “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家穷,可是我家没办法家,家里四五个孩子要吃饭,两个老的又干不动了,他们不生病就已经算帮了大忙。而且,我家里就算再穷,成分也清清白白的,往上数三代,我们家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 裴霜脸色变了又变,总觉得赖牛妈句句在影射她。 但这根本就不是成分不成分的事,你就是成分再好,孩子教不好还不是白搭? 不偷不抢,不仅仅是一个学生,更是作为一个人的底线吧? 穷怎么了? 穷就不能洗头洗衣服了?国家也没规定洗头洗澡犯法啊? 是,当妈的是忙,孩子们是没手还是没脚? 裴霜心里积攒了一堆吐槽,但还是看在赖牛妈这双劳作过渡的手上,默默把话憋了回去。 “大姐,我们就事论事,没人嫌弃你们,也没人说你们成分不对。赖牛今天是挨揍了不假,你知道他为什么挨揍不?他抢同学的饭盒,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不能只许他打别人,不许别人打他吧?” 宁树很有眼力见地凑上去,露出两条满是淤青的细瘦胳膊。 他红着眼圈,“大娘,赖牛打我的时候可疼了,他抢了我的饭盒以后,我就什么都没的吃了!一直要捱到晚上回家吃晚饭,他今天还说要扒我裤子,叫我丢个大人,以后看见他就把饭盒给他......呜呜呜呜,我真的是受够了......” 宁树实在可怜又急切,很快勾起了那些被赖牛欺负过的孩子的记忆。 “老师,赖牛抢过我的铅笔!” “还有我的!他还抢了我两次包子!” “我的本子就是被赖牛给抢走的,我说不给他,他就挥拳头揍我!” “还有我,还有我......” 裴霜早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