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柳絮苒并没有关注外面发生了什么，此刻她正在书房里端详着刚刚方侯域放进《西厢记》里的那个信封，拆开来看，里面一共有五个人的档案，可以确定的是柳絮苒从未见过他们，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她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认识他们。
第一个人叫金玉珠，女，37岁，朝鲜族，圆圆脸大眼睛很有福相，笑起来跟隔壁花嫂有些像，朴实又极具亲和力，让人第一眼就讨厌不起来。自述早年因连年大旱，无法生存与丈夫离开家乡，逃荒途中丈夫被土匪所害，自己晕倒在路边被□□所救，三年后与古大富假扮夫妻，潜伏在宁州。主要负责看店望风。
第二个人叫古大富，男，42岁，面庞黝黑的庄稼汉子，笑起来憨憨厚厚的，乍一看倒是与金玉柱有几分夫妻相。根| 据地附近的贫农家庭出身，外表质朴，为人热诚，但又很机灵，后被发展成为了□□员，因组织需要在根| 据地培训了一段时间便与金玉柱假扮夫妻，在宁州开了个朝鲜族风味小饭店做掩护，潜伏下来。许多小型会议就是在他小饭店的地窖里开的。主要负责接待和掩护同志们离开。
第三个人叫苏州生，男，26岁，秀秀气气的一张娃娃脸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小，眼神里即透着机灵又十分纯净，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是很受小姑娘欢迎的那种长相。人如其名，苏州人，对外说是与姑妈到宁州寻亲未果留在了宁州，后找了一份银行小职员的工作作为掩护。主要负责通知与联络。
第四个人叫廖天，男，30岁，北方汉子，生的人高马大，长的有点儿凶，粗眉毛向上挑着，大眼睛在他脸上却并不好看，大鼻子还有点儿塌，一张大嘴连胡子都遮不住，所有五官像是在他脸上进行了等比例放大。早年间当过兵，打过仗，后来打过鱼，跑过单帮，现在以拉黄包车为掩护，穿梭在大街小巷收集情报，平日里右腿微瘸，拉起黄包车来却跑的飞快。主要负责警卫，保障与会人员的安全。
第五个人叫林晓，女，25岁，面容算不上多美，但十分清秀，看上去很舒服，学生气十足，又有几分清冷，像极了每个学校里都会有的那种好学生。宁州本地人，学生时期加入□□，现在是宁州时报的记者。主要负责签到与简单的会议记录。
柳絮苒看完了档案，确定自己记住了全部的内容，正准备烧掉销毁，举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林晓？第五个人叫林晓，宁州时报的记者？她忙把档案又铺在桌子上，拿起那一张仔仔细细又读了一遍，没错，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林晓，只是照片上没戴眼镜有些不好辨认。她竟然是自己的同志？柳絮苒大为震惊，她努力回想着与林晓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见面，得到的却只是零零星星的片段，她不甘心的敲着自己的头，一下又一下，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呢？
突然，她想起了林晓与自己告别的样子，她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柳科长”，自己当初还以为是听错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故意的，这...很可能是她知道自己身份的原因，沈荣轩知道她的身份吗？想到沈荣轩，柳絮苒心中又起了疑问，这个林晓今天跑到自己家里来告诉自己沈荣轩被密捕的事是什么意思？是求助？还是掩耳盗铃，又或者...是想要一网打尽？
或许是想的太投入了，手中的档案飞了出去，柳絮苒这才反应过来忙弯腰去捡，却在落下的档案旁发现了一张叠起来的纸，这绝不是她的东西。疑惑的捡了起来，打开来看，她更加震惊了，这...这是，沈荣轩的字，这字她看了太多遍了，绝不会认错，只是...这是从何而来的？
“表姐？”柳絮苒像是被吓了一跳，闻声回头见白九倚在门边疑惑的看着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没事儿吧，脸色怎么这么白”白九走上前问
“方老师送走了？”柳絮苒没有回答，反而问
“嗯”白九点点头，却见柳絮苒递了张纸给她，下意识的接了过去
“这是从哪儿来的？”柳絮苒的神情十分严肃，看的白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敢瞎说“这是之前那个叫林晓的记者让我给你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林晓”柳絮苒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果然是她，想着她伸出手一把夺过了白九手中的纸放在了蜡烛燃烧的火焰上，纸张瞬间被火焰吞噬，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白九想要抓住纸张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抱怨道“人家给你的，你烧了干嘛，万一有用呢”
“你觉得有用的东西，在敌人手里只会更有用”柳絮苒冷着脸说着，又觉得似乎态度有些不好，看了眼白九“放心，我都记住了”
“那好吧”白九无奈指了指桌子上的档案“这些也要烧吗？”
“嗯”柳絮苒点点头，白九乖巧的拿起桌子上的档案跟柳絮苒一起烧着。
“白九”柳絮苒突然开了口
“啊？”白九把最后一张纸燃尽，回过了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柳絮苒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西厢记》“一定要先把它烧了”
“你不会不在的”白九语气坚定
“我是说如果”柳絮苒无奈
“你不会不在的，没有如果”白九表情更加坚毅，即像是说给柳絮苒听的，又像是给自己听的又重复了一遍“不会不在的”
“你记住就好”柳絮苒没去纠正她，她的女孩大多数时候都执拗得很，她轻轻把白九搂在怀里，像一个真正的姐姐。白九没有拒绝，只是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白九会乖乖听话的，白九会保护柳絮苒的，白九不会让柳絮苒不在的，白九不想在失去姐姐了”
再抬起头，两个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晚上，白九的房间里
柳絮苒坐在床边，旁边躺着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白九，她看着女孩儿嘴角挂着微笑的恬静睡颜，不由得也露出了笑意。她关好灯，又回到了书房。
她在想，在想沈荣轩的那张字条，手边翻着《西厢记》对着暗语，写的是：明日下午一点，老街，暗号，帽子不错，答曰，新买的，不贵。若我出事，请转交柳。
沈荣轩被秘密逮捕是几天前，纸条上写的时间早就过去了，他让人把它转交给自己做什么？与沈荣轩接头的绝不会是林晓，那让她来找自己的人是谁呢？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