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没有动。
别人不知,她自己却清楚。方才凛川抓住她的手时,避开了自己的脉门,还渡了些灵力过来。凛川的灵力带着几分森寒冷戾之感,一如他这个人,阴阴沉沉,冰冰冷冷,底下却掩着逼人的锐气。
似沉夜凛风,又如寒林寂雪。
虽然这股灵力突然入侵她的经脉,令她不太好受,犹如冰冷的尖刀擦着四肢百骸而过,刀锋险险避开。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是让她清醒过来了。
凛川见她无碍,正要松手,白棠却起了戏弄的心思。
白棠就着他的手,猛地把那有毒的孔雀翎羽怼到了他高挺的鼻尖前。她力道控制得精准,只差毫厘便能碰到,于是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猝不及防地向后一避。
“我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师弟有何见解?”
白棠感到手腕上原本松懈的力道又突然加重,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仿佛是要捏碎这把纤细的腕骨一般。
这力道只持续了一瞬,意识到她只是开玩笑之后,又再度松懈。只是凛川仍不松手,侧过头来狠狠地瞪了白棠一眼。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初识不久打打闹闹的时候。白棠原本想哈哈大笑,又深知此刻不合时宜,便只是含笑地看了凛川一眼,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白棠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尤甚,眉梢眼角一染上笑意,便是红杏闹春一般的热烈明艳。此刻只是悄然一笑,显得灵动狡黠,恰似春风拂过,静水微澜。
“幼稚。”凛川突然不敢再看,只好收回目光,低声斥道。
白棠轻轻一挣,凛川总算是收了手。白棠便把那孔雀羽多裹了几层灵力,递给楼月来。
“此物如何处置,便交予涵清宫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涵清宫是修真界第一大派,交给他们主持公道,查明真相,众人并无异议。
楼月来用法宝隔绝毒性,收起了那毒羽。
“我会将毒物带回涵清宫,一探究竟。徐掌门之死,涵清宫必给鸿飞门诸位一个交代,只是……”
楼月来望着地上已无声息的徐至清,眉宇忧虑,隐有悲悯之色。
“涵清鉴悬,明光破障。”
随着楼月来话音起落,一队人马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落在他身边,颔首致意:
“龙镜已按照公子的意思,封锁此地,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众人皆惊。只见那队人皆着白衣,衣袖衣摆处以银线绣着龙纹,确确实实是涵清宫的“龙镜”。
龙镜虽是涵清宫所创的一个组织,听从涵清宫吩咐,但除了掌门外,龙镜之人皆不需要行礼,只需微微颔首致意便可。这群人修为高深,身法诡秘,神秘莫测,但并不担斩妖除魔之责。他们的任务是处理修真界正道内部的害群之马,清理包括涵清宫在内的藏污纳垢之所,简而言之,便是清理门户,整顿邪气歪风。
龙镜在多地暗中活动,观察着修真者们的一举一动,因此许多地方都有驻点。楼月来在察觉鸿飞门有不对的时候,便悄悄地放出了信号,叫龙镜前来处理。眼下龙镜终于赶到,楼月来便吩咐他们封锁鸿飞门,并仔细搜查内部各处。
很快便有了一些收获。
有人在徐至清的居所发现了机关暗格,从里面搜出了一封信件。
信封上有个错综复杂的血红色扇形印记,形状像是半张蛛网。楼月来见到这个记号,心里一惊。
魔宗绮罗虽然已经绝迹多年,但涵清宫作为当时讨伐它的主力,与其厮杀多年,自然是对其了解颇深,有不少关于它的资料。楼月来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些混战的日子,但他从藏书阁里了解到了不少关于绮罗宗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扇形记号,若是把它多绘两份,拼出一个完整的圆,便是当年绮罗宗的符号。
楼月来并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暂时没有声张,只默默地将它递给白棠查看。凛川在一旁瞄了一眼,眼神便突然凌厉起来。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遮挡住那个印记的大片部分,只留一个小角落。白棠也看出来了,这正是他们见过的那个所谓的“邪修印记”。
楼月来也想起来了,心里更加惊悚,低声问白棠:“白姑娘可知魔宗绮罗?这,这跟他们当年所留的记号十分相似!”
白棠只是听水神讲过些修真界的事,自己却长年居住在水神管辖之地,没有亲身经历,便道:“听过一些,没有见过。”
信中只有一句话:“请徐掌门速往赤云崖。”
一阵沉寂过后,白棠先开口:“楼公子,鸿飞门这边的事还未完结清算,想必你暂且脱不开身,那便由我先去一趟赤云崖探探路,如何?”
楼月来道:“白姑娘可知赤云崖是何等凶险之地?怎可孤身犯险?”
白棠瞟了一眼身边的凛川,微微一笑:“楼公子有所不知,我师弟与这帮魔头有些恩怨,他非去不可,我与他同行。”
楼月来在师门内管小辈管习惯了,正要下意识地斥责一句“胡闹”,却想着这是他人家事,自己不好说什么,便住了口。
他转头一看,却见这对他以为关系很好的师姐弟互相吹胡子瞪眼地瞪着对方,一个眼神冷厉,沉沉如夜,隐露凶相,另一个不甘示弱,杏眸圆睁,不怒而威。
楼月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关系真好。”
鸿飞门那档子破事全都丢给了楼月来,白棠顿时感到一身轻松。她先是找到了雾非烟,向她致谢。
雾非烟仍旧顶着“朱秀秀”的面孔,笑道:“白姑娘,是我该谢你。”
在从试炼境里出来的那个晚上,雾非烟便深夜来访,向白棠表明身份,两人制定了揭发徐至清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后来还会发生这么多麻烦事。
楼月来之后的调查仍需要证人证词,白棠叮嘱了雾非烟几句,要她务必配合,还那些无辜妖修一个公道。雾非烟点头应下,忽而道:
“白姑娘,今后且珍重自己,勿要再为心魔执念所困了。”
白棠一愣,雾非烟又说了一句:
“人间种种好颜色,何须独爱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