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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卫(2 / 2)

谢宛,他是不是已经变了?

可是变没变,和她谢宛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一路人。

“谢宛姑娘?谢宛姑娘?”

谢宛猛地回过神来,“柳二郎,你叫我什么事?”

她能看见柳洲隐顿住,站在长廊之中,微风吹来,他后脑散下来几缕碎发,“我刚刚问了你好几遍了,谢宛姑娘,你是陈郡谢氏的娘子吧?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你姐姐本来是要和我大哥谈婚论嫁的。”

“我姐姐并不认得柳将军,哪来的什么谈婚论嫁。要说起来,也是当年我家大人有心做媒,奈何柳家得势,已非谢氏可以高攀了。再加上……我姐姐和你大哥又有一样的名讳。”

“陈郡谢氏满门英华,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柳二郎,那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谢太傅和谢北府,几百年前一时英才,到今日也不过是埃尘。柳家当年不在南渡之列,现在却已是大周四贵姓之一。百年沉浮,起起落落,配不上,就是配不上。”谢宛并不听信对方的安慰,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从长姐开拓西境商道开始,谢宛的目光就不止停留在名利和浮华上。

换言之,她并不觉得自己卑贱。但是,柳洲隐的出身和家族,常人难以企及。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郎君,让她一个江湖人看了也不禁心折。霁月清风,声如金石般掷地有声,如光如英,翛然而立——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在江湖上,也是不错的男儿。

“我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柳洲隐一笑,他只是想活跃气氛,没别的意思。

“没有,我实话实说而已,柳二郎客气了。”谢宛低着头,侧眼看向身后的阿蓉。

东宫对阿蓉而言,再熟悉不过。她曾经和阿娘相依为命,太子妃见她们孤苦无依,就收留了她们。阿蓉的娘亲最擅长做各种新奇的发式,古画上仙女的发髻,娘亲只要一看就会做。那时候太子妃才十三岁,太子年龄也不大,两个人并肩而立,落了一肩膀的花瓣,却还是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太子对太子妃很好,无微不至。阿蓉听宫里的仆妇说起过,太子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进了东宫后,自己的母亲就失踪了。从小生长在田野之间的孩子,心里并不觉得荣华富贵有多么吸引人,墙内规行矩步,如履薄冰;墙外草长莺飞,缕缕炊烟,都更快活恣意。阿蓉却不懂,“太子已经有整座东宫了,他还不满足么?”

“如果让你阿娘离你远远的,再给你这座皇宫,你要么?”仆妇说道,“我也不是可怜那些主子,就是觉得,他们风光得很,使唤这个,使唤那个,但有些东西,再有钱也得不到。当然,说不定他们不觉得这些东西好呢。”

“我不要离开我阿娘,世上待我好的也只有我阿娘。”有时候阿蓉总会胡思乱想,太子会想自己的娘吗?每次遇见太子,阿蓉都不敢抬头看他,仅仅只有一次,她偷偷看了一眼,太子长得很端正,一双丹凤眼,眼角微翘,长眉快要入鬓,那副硬挺脊梁,是身为下人的自己不具备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却从太子的眉眼里看出些许愁绪和哀伤。

那种眼神,她太清楚了,她看快要凋谢的花儿就是这种眼神。可是那天,没有什么花谢了啊,甚至梨花开得正是繁盛,和绽放花苞的桃花、木槿花、连翘一起,比长安城小娘子的裙子还鲜艳。啊……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海棠和石榴的花期了,这两种花颜色更深,小宫女会在花落了之后,小心翼翼把花瓣从泥土中捡起来,然后捣成汁子,要么染在指甲上,要么染裙子穿。

太子在看什么呢?太子在想什么呢?这些贵人脑子里想什么,阿蓉不懂,年幼的她只有一些小女娘的哀愁和欢乐,大人肯定会觉得她幼稚无聊。

柳洲隐忽然说道:“阿蓉,这里,很熟悉吧,多看看,多想想,待会儿问你什么,就不至于说不明白。”

这一声,像是命令,谢宛道:“阿蓉已经不是奴婢了,她现在是良人,自由身,还请柳二公子,不要对她呼来喝去。”

“谢宛姑娘,我是东宫卫,不管什么良人贱人,只要威胁到太子,那就是我柳洲隐的仇人。”

阿蓉眷恋地看了看天空,今天阳光正好,丽日青山,有几只纸鸢停在天上,不知道是哪家的郎君娘子在放纸鸢呢?东宫的松柏青青,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她就像一粒沙子,努力寻找一个安身的缝隙,即便如此,还是被有心之人拾起。安稳日子结束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要想让一片池子布满波纹,一颗石子足矣。有时候,看起来最精细不能破的局面,破坏它,只要一个再低贱不过的小人。

谢宛隐约觉得不对,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看了看柳洲隐,那人依旧是稳操胜券的模样,谢宛当真是厌极了这种神情,身边一个个的人,于柳洲隐而言,不过棋盘上的棋子,何等轻蔑、何等轻浮!

“谢宛姑娘,你的发髻还没束好,”行至东宫卫牢狱门口,柳洲隐从腰间的囊袋里掏出一根玉簪,“给你时间,把头发扎好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谢宛不太适应,她下意识地拒绝了,“不用,我哪里用得到这上好的蓝田玉。”她解了头发,全部头发披散下来,熟练地分成上下两股,各扎了两个辫子,和今天早上一样,一个斜在头上,用蓝色束带紧紧束好,另一个辫子撇在胸前。她还用胳膊一抹脸,袖子上沾了满满的红色胭脂。

就当是没见过,就当是没肖想过。她心如止水,再不提任何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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