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班直之内。 殿前新贵石汉卿正在宴饮为乐,面对一众忧心忡忡地属下,喝得满面通红,大声地劝慰道:“你们一个个的臊眉耷眼的干什么?天又没塌下来,不就是整肃,督查么,难不成还查得到咱们的头上来?你们都是我的人,动你们,就是动我,动我,就是动齐王殿下,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接着奏乐,接着舞。” 众人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一些,端起酒杯与其觥筹交错了起来。 却听得碰得一声,大门破碎,一伙雄赳赳气昂昂的兵卒直接闯入二话不说上来就抓人,这帮人人手一柄锤子,稍有反抗,直接一锤就敲在牙齿上敲出一嘴的血。 石汉卿闻言大骇:“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殿前司撒野??” 为首之人却是神态如常,只是微微抱拳道:“末将曹彬,奉命办事,得罪了。” “曹彬!你也太嚣张了,我是齐王的人,你要代表秦王一系与吾等开战么?” “呵呵,在下不配代表秦王,但是伱,也不配代表齐王,带走。” 说着,根本不管这个场合,直接命人将他们拿了就走,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人敢拦。 “天啊,这都已经是这個月第八次大规模的抓捕了吧?这个曹彬是哪冒出来的,怎么这么虎啊。” “殿前司中谁不知道那石汉卿是齐王殿下的人,而且甚得官家喜爱,齐王如今刚封的亲王,转头就去抓他的人,这不明摆着是在打他的脸的么,我看啊,秦王这次搞不好要跟齐王撕破脸了。” “我听说,张琼现在已经投在秦王殿下的门下了。” “哎~,这殿前司之中,居然也要不太平了啊。” 过了一会儿,就见张琼果然闻讯赶来,与曹彬相互抱拳行礼,见曹彬抓住了石汉卿,一时也是有点犹豫,忍不住问道:“证据确凿么?” 曹彬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以为我抓他是为了你?末将受命整肃军纪,只看证据,其他的东西,我不看,也不知道。” 张琼闻言,抱拳一礼,谦退。 当然,他如此的说,外人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石汉卿此人乃是赵光义的私臣出身,是他当殿前都虞侯的时候安插进来的心腹,而自从赵匡胤卸下这个职位之后,他就一直与继任的张琼不和,处处与张琼作对。 也正是因此,殿前都虞侯虽然是换人了,但是借着这石汉卿,实际上赵光义一直都在插手,张琼跟石汉卿名义上是上下级的关系,可实际上却是互为仇寇,此次因查税等事,张琼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这石汉卿自然也少不得上蹿下跳,诬告张琼蓄养亲兵,存心置他于死地,历史上张琼就是被这么告死的。 曹彬搞整肃,这个大家当然都知道,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也都已经抓了不少的人了,但是大家也真没想到,他身为秦王的人,居然真的敢直接去抓石汉卿,而且不经有司,直接就送到了军事法庭。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这是出了大事儿了啊。 然后隔天,赵光美就被叫宫里去了,叫他吃饭,家宴。 然后在饭桌上赵匡胤似是无意地问:“石汉卿所犯何事?为何抓他?” “嗯?石汉卿?谁啊,我不造啊。” 赵光美两手一摊,一脸茫然。 赵匡胤一愣,皱眉道:“昨日中午,曹彬直接带人去殿前司抓人,这难道不是出自你的授意么?” “曹彬?哦,那他应该是犯法了吧,我这不是让曹彬整肃禁军么,不过具体怎么整肃,我还真没管,咋了,这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么?我知道最近曹彬一直在抓人,好像是抓了不少,殿前司和侍卫司都有,不过具体的事务,我哪有功夫问啊,你是不知道,最近我都快要忙死了。” 就见赵光义颇为恼怒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道:“石汉卿是我的人,若是没有你在背后给曹彬撑腰,曹彬岂敢抓人?” “啊……你的人啊,不过以我对曹彬的了解,他还真敢抓,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不过二哥,我相信曹彬既然抓了,肯定就有抓的道理,肯定是掌握了什么切实的证据的,难道是二哥你的人,就不能抓么?你的人比李处耘和王继勋还牛逼?” 赵光义闻言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道:“石汉卿忠心任事,何罪之有?你说抓就抓,都不跟我打一声招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哥么?” “我哪知道,你问曹彬去啊,二哥你不了解曹彬,他不是不给你面子,他是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啊。” 曹彬就是这样的人,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铁面无私,立身极正,也不怕得罪人,除了不怎么会打仗之外几乎拥有作为将领的所有优良品质。 这事儿,曹彬事先还真没跟他打过招呼。 不过不得不说,事儿办得是真漂亮! 如果这事儿事先跟自己说了,自己可能还真会为难,而既然他没跟自己说却已经把事儿给办了,他相信以曹彬的稳重定然会把此案办成铁案,至少肯定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这么懂事儿的手下谁不喜欢啊,怪不得他能混成宋初第一良将呢。 赵匡胤这会儿也是皱眉道:“此事,你当真半点不知?” “我真不知啊,大哥你是知道我的,这事儿要真是我指使,我不可能不承认的,抓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我用得着跟你们玩心眼么?” 闻言,赵匡胤和赵光义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很震惊。 赵光义不敢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全是那个叫曹彬的自己的意思?他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匡胤则是干脆命王继恩去牢里将石汉卿给带来,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殿前司,而且他也不想让老二和老三的矛盾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哪知过了一会儿,王继恩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一脸的大汗淋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