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甘州回鹘和这归义军的俩人都送走,赵光美这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忍不住用两根手指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近些时日以来,他琢磨的事情属实是有一点多了,头都不禁有一些疼。 事实上他还真是远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么轻松,相反,曹延禄人在开封苦等他接见的这一个月,他的压力真的是不小,朝中许多事,都是没完没了,让他好不烦躁。 就说这次讨伐凉州吐蕃之事,打的时候朝臣们就全都在反对,甚至完全是他一意孤行,带着点先斩后奏的意思去做的。 而自家的大哥啊,明明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但面对群臣诘问的时候却是啥都不说,把啥都往他的身上推。 烦死了。 不得不说,自家大哥现在越来越会当皇帝了,已经很少亲自下场去掺和什么事情了,每次上朝的时候就是笑呵呵地往那一坐,谁说什么,他都嗯,嗯,对,你说得对,轻易也并不发表自己的见解。 甚至他现在处理政务的时间也明显变少了,大事儿有赵光美谋划,小事儿有赵光义处理,他则整天忙碌于相扑、打鸟、骑马练拳,以及找人喝大酒中无法自拔。 跟个昏君似的。 这种事儿把他这个弟弟推到风口浪尖,然后他本人则干脆装出一副啥都不懂糊里糊涂的模样看着那帮文官跟他吵架。 烦死了。 而随着前线作战取得了胜利,尤其是在吐蕃遣使者投降之后,相关的分歧不但没有消弭,反而变得越来越大了,今天他跟这曹、赵两個人聊天谈的事儿,就全都是绕过了东西两台,全都未经百官复议的。 换言之就是压根连个台本都没有,中书省对这些政策性承诺是完全没有留档的,也就是这俩外人确实是对大宋那相对复杂的政策执行不了解,否则这事儿恐怕还真不会搞得这么顺利。 “哎~,这帮吃饱了蛋疼的文官,还有……一部分鼠目寸光的武夫。” 这次的争议倒也简单,简单来说就是满朝的文官绝大多数都是主张接受六谷吐蕃的投降的,从此之后让他们年年纳贡,岁岁来朝,以彰显大宋的大国威仪,大宋呢,给折逋葛支一个面子,让他随便当个什么节度使,同时派出文官来当凉州知府,分当地的民事之权。 几乎绝大多数文官,乃至于相当一部分的武官都是这样想的。 至于说他想要吞并回鹘,接纳归义军,乃至光复河西,重开丝绸之路之事,朝中也一样是吵作了一团,普遍都认为赵光美行事过于霸道,不似天朝上国之道,还有人认为河西之地对大宋来说就是包袱,压根就不主张收回的,反正各种想法都有,就是几乎没有赞成赵光美的。 而赵匡胤呢,对此居然不置可否,只是说,这么大的事,还是要问秦王殿下的意见。 真的,这也就是他不会武功,八个他绑一块也打不过赵匡胤,否则他非得跟赵匡胤单挑不可。 赵光美素来是最懒得跟那帮文官去吵架,去争论是非的,关键是他也知道自己说不过啊。 作为皇帝,这么做倒是也无可厚非,但是作为大哥,这就属实是有点过分了,我可是亲弟弟啊。 把你自家的亲弟弟扔出去面对那帮群儒的唇枪舌剑,你自己躲在后面看热闹,时不时的拉偏架,你好意思么?你良心不会痛么? 哎~ 说真的,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想薛居正了,老薛要是能回来,自己还能多一个帮自己吵架的盟友,俩人互相打个配合之类的,哪像现在,大哥自己不上,忽悠着自己上。 自己只是一个可怜的,弱小的,还未成年的少年而已啊。 真的挺愁人的,最近是多事之秋,其实压在他这儿让他感到发愁的事情特别的多,他现在特别的理解为什么好多明明干得挺好的政治家,干着干着就非得要独裁了。 跟这帮虫豸一块打嘴仗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近来愁似天来大,谁解相怜?” 一低头,就看到了跪在面前的回鹘公主。 不得不说,比张灵儿和萧绰都好看。 “殿下……可是有些上火?” “是啊,火气挺大的。” “那……让妾身来给您去去火?” ………… 一段时间之后,赵光美慵懒地躺在了女人的膝盖上,发呆出神。 自己的这个自制力啊,怎么就越来越差了呢? 正所谓,年少不知精珍贵,老来望*空流泪,好歹上辈子穿越之前都已经是个中年人了,怎么穿越过来之后,馋酒也就罢了,还特么好色了呢? 伤身体的事儿,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男人么,完事儿之后再去瞅这个回鹘公主,就觉得好像也一般了。 就是你这货色,害我身体康健,女人,伱竟敢加害于我!这肯定是回鹘人的阴谋,想害我从此夜夜笙歌沉迷女色,毁了身体进而英年早逝,我大宋缺了我这样的雄主,你们回鹘就可以高枕无忧啦。 哼,想害我,没门,我,从今日起,戒色! 然后他当天晚上就被王继恩给拎进宫去见赵匡胤去了。 赵匡胤一边批奏折一边头也没抬地问:“我听说回鹘那边上贡了一批歌姬舞女,其中一个还是公主?人呢?” “睡了啊,在我王府呢。” “…………” “…………” “你……那好歹也是人家的公主啊,你到底要不要受朝贡,好歹咱们也是大国,有点体面行不行?给点尊严行不行?不怪那些文官骂你,我都想要骂你了,我大宋堂堂天朝上邦,好歹得要点脸吧?” “那帮瘪犊子又骂我了?又骂我什么了?” “严肃点,说正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