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靠给别人洗衣服养活他的,所以他真的是穷,而且是那种城市中的贫民阶层出身,但偏偏他还有个官宦人家的出身,从小受到的熏陶,眼界,家族的人脉资源,都是最顶级的。 甚至他的那位宁可给人洗衣服为生也要负气离家,并能拉扯儿子成才的亲娘,又哪里真的是什么一般二般的女人呢?只怕在嫁人以前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千斤闺秀吧。 确实也只有这种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人,才能真的能轮得上赵光美一用了。 不由得笑着问赵光义道:“二哥带我来此地,就是为了见此人么?是要引荐给我用?” “呵呵,算是吧,三弟你看,一旦这新政从你的商行推出来,走向官府,与官府融合,该反对的人固然还是会反对,但是支持的人却也渐渐得多起来了,渐渐的,你自然也可以在朝中培养伱真正的班底,就比如这吕蒙正,难道不足以赞其一句,少年英才么?” “而且此人文采还好,你平时关注文学么?此人数月之前,参加小妹举办的诗会时,曾写下一篇极好的赋,你是不知道,当时有不少的贵女都想要主动与他结实呢,此人有杜甫之才,当真不是虚妄啊。” 说着,也不等赵光美答强,赵光义居然自顾自的还背诵了起来。 他居然真的将这吕蒙正的辞赋给背下来了。 “盖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如蛇;雄鸡扇翼,飞不如鸦。马有千里之能,非人力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时运不能自通…………” 赵光美听后都愣了。 好家伙,这是千古名篇啊,原来是吕蒙正写的,这种没有收进语文课本和古文观止的古文他还真不熟。 细品之下,这诗词之中,还真是颇有几分务实,又颇有几分法家思想在里面,甚至是,真的颇有几分杜甫风骨了。 可是自己的这个二哥,居然能把这么长的一篇赋背下来给自己听…… “二哥今日邀我来此,就是为了向我举荐这个吕蒙正?” “正是,我看此人,振翅能翔于天,迎风而行,称得上是鲲鹏之志,俯身能落于地,脚踏实地,亦当有实干兴邦之才,此人,大才也!” 赵光美一脸懵逼,甚至是迷茫。 事实上他也就是不知道,知道吕蒙正在此并且支持新政的话,必然早就自己找过来了。 可如今赵光义举荐的如此热心,他还真有点不敢用了。 这不会是来卧底的吧? 忍不住问道:“此人……既然如此优秀,二哥如此看好的话,为何不自己用?” 赵光义很自然地道:“我用?让他进我的幕府,还是开封府?这人挺有才的,考科举的话应该能中,进幕府的话太屈才了,至于开封府,需要的还真不是他这样的。” “再者说了,我身边还真不缺这一款,我好歹也是咱大宋的文人领袖,想用人的话成熟的文官扒拉着随便挑,相对的,你就不同了,今年科举,此人一旦高中,立刻就能成为你的臂膀之人,若是加以培养,假以时日,定是将来的宰相之才。” “如此英杰之才,少年俊彦,若是给我来使,岂不是浪费了么?” 赵光美愈发懵逼,忍不住问:“二哥您说的这……不是套话吧?” “套话?什么套话,真心话啊。” “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 这回却是换赵光义懵逼了: “商行,是咱们家的,朝廷,也是咱们家的,大宋的官家是我的亲兄长,你这个储君是我亲弟弟,我是你的亲兄长,我给你举荐一个人才,还得图啥?三弟你……这是啥意思?” 赵光美,愈发的懵逼。 然后,就忍不住开始想东想西了,但想来想去,还是又陷入了想不明白赵光义阴谋的怪圈。 当然,赵光美纯是自己想多了。 其实赵光义的私心还是很简单的,赵光美一直想不太透,其实还是因为他太高看自己这个二哥了,也一直太忌惮自己这个二哥了。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时移世易,可能在眼下这个时空,他对赵光义的这份忌惮,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甚至赵光义本人可能都没往那上面去想:三弟那么自信的人,忌惮我?我有什么好值得忌惮的? 事实上打从赵光美开始建立商行,并且得到禁军的支持,并最终实现富可敌国开始,赵光义就已经不太可能跟赵光美争储了,因为大概率确实是争不过的,这几年下来愈发的明显。 所以实际上赵光义的政治期许在这两年里其实早就已经退而求其次,不当国储,可当个实权的宰相总是可以的吧?宋初么,本来就没啥规矩,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在五代十国也算是比较常规的操作。 赵匡胤这一朝自不必说,即使是将来赵匡胤百年之后,赵光美继位,就冲这赵光美现在和文官集团如此差的关系,将来他当皇帝之后难道不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替他去管文官集团么? 那这个人就只能是自己啊。 所以他这些年在公共场合虽然总是对赵光美唱反调,但实际上在实际事务中他真正掣肘赵光美的时候却不多,反而特别真诚的希望赵光美赶紧推动商行与朝廷的合流。 因为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商行事务,并趁着文官集团撕裂的机会趁机组建他的齐王党。 能在文官之中拉拢一个齐王党,让赵匡胤和将来的赵光美对他又忌惮又依赖,其实就已经是赵光义的目标了,三兄弟共治天下么,这不也挺好,若是大宋也能有个二百年左右的国运,此必然也将成为大宋开国的一段佳话。 万一大哥百年,三弟也早崩,比如像柴荣那样,三十多岁就死,他还能顶住赵家江山,对那个位置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至少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目前来看是不可能指望下一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