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一吸气,血味儿就更是猖狂地钻进鼻腔里来,令腹腔之中翻滚着呕吐的欲望。别的事什么也闻不见了,尽剩这一种味儿了。
而停留在他脖子上的这只手,似乎还往下滴啦着血。血滴垂落在他衣襟的细微声响也让他难以忍受,毛骨悚然。
谈容面貌落进他眼底更为狰狞。
“懂了吗?”她说。
懂了。
这下,是真懂了。他就不该招惹这怪物!
两行泪“唰”掉下来。
张鹤晨此时才显现出完全一个孩童模样,面上又惊又惧,掺杂着不可否认的悔意,鼻涕水儿挂下来了也顾不得去擦。
“你来选。”她道,“你是要命?还是死得有尊严些?”眸中红色没褪干净,看过来的眼神分外可怕。
他吓得打了个嗝,惨兮兮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如此……师兄大人有大量,便饶了我吧……往后,往后我再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识时务者为俊杰。换做半刻前,他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风水轮流转竟这么快就转了回来。
这一点……倒与她是不像了。
“你还想活?”她只是这么问,看在他眼里却如同嘲讽。
——他自然想活。只有活着,才有无穷无尽的可能。为此,便是暂时丢几分脸面又如何?
红色逐渐褪去,仅是这么些时间,杀意便几乎都跟着退去了。
到底是不一样的。与她。
她甚至都还没用上几分气力呢,这孩子便缴械投降了。没意思。
张鹤晨也不用她逼着说,便自个儿话滚话的,咕噜噜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是我不懂事,心眼小,虚荣爱面子,不服输又咽不下气,也是我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千般万般皆是我的错,师兄宽宏大量,就绕过我这一回吧,以后我定远远躲着您走,再不会做出如此蠢事。”
她笑了出来,“哟,小师弟还知错呢?”可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他颤颤巍巍着看她,都不敢往下瞥一眼。生怕扫着一眼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手腕,更唯恐看见白森森的什么……光是这样想想,仿佛都要发了噩梦。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是完全没发现,她那伤口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回去。
“我错了!我我我我自然是错了……我不该,不该挑衅在先,不该不认错,不该挾私报复,不该小肚鸡肠心怀不轨构陷于您,更不该……更不该因为师尊要招收新弟子便心存侥幸,也不该因您如今是个凡人……”
“你说什么!!?”
“……嗝。”张鹤晨给她这暴起的一声吓得没了话的同时,又打了个嗝。
当然,她眼神更是可怕,如要将人拆骨入腹一般。
怎会如此可怕!张鹤晨疯狂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