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沂竟也不反驳,反露出个意义难明的笑容来,惹得她心里边儿一抖,跟着皱了眉,拿看神经的眼神看他,然后心头火更旺。
就是这副好似永远不为万事所动的态度叫人牙痒痒。
“不管是胖点儿还是瘦点儿,都好看。”果不其然,一开口就更是不正经。
谈容何时见过如他这般不要脸的人?惊得活像他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奇行种。
可他这样子全然不像是会将她这点反应放在心上的,笑得仿佛开了花,眸中水光潋滟,“况且你怎就知我是要你性命?我可从没说过……”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她瞪着他,“我最值钱的也就剩这条命了,还能有什么!?用得着你来唬我?”她这暴脾气,换个人来分分钟得掐起来。
识沂何尝不是——换个人来敢在他面前如此,早该不知身首异处几回。
但偏在她面前不上套,没遂了她愿发火,不仅如此……眼神堪称温柔如水……当然,这一点在她眼里跟有毛病似的。
但他仿佛入戏已深,不为所动,半晌只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盯得人心里发毛。
谈容更是觉得这人捉摸不透。当然并非只是因为那点儿她几乎无法察觉的微末的暧昧,而是……他这种对待方式让她十足云里雾里,仿佛自己是走进了猎人圈套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谈容本能感受到了不自在,撑着这口气,移开了视线。
他得意似的笑容更是欢快,“我要的根本不是你的命。”在她耳边幽幽吐气,如和风煦煦拂过,略过她耳畔,吹着柳絮进了耳朵,钻进心底,勾地人是耳朵也痒,心里也痒。
说的什么屁话?她狐疑回看,未能宣之于口的腹诽遣词已是相当不文雅了。
这话,她会信?当她傻呢?
……还真是有点傻,不然也不能就识沂这点心思,到现在都看不透。
但谈容脑子里这根筋确实是转不过来了——她压根儿不觉得识沂嘴里有几句真话,因而根本不会相信他对她……是真的沾着人情而非利益的“想要”。
“罢了。你不懂就不懂吧。”他手指轻拂过她额角碎发。
谈容跟见了要蛰过来的蜜蜂似的,一下躲开了,头退开老远,让人惊疑人的脖子竟还能抻面到这样长。
“你干什么!?”
于是他那只手就被晾在原地,愣了下,道:“往后你总会懂的。”他们时间还长着呢。
随机他又来抓她手。简直得寸进尺,不可理喻。
谈容又给不留情面地立刻甩开了。要说话就好好说,动手动脚的算什么?!
“你现在反抗我又有什么用呢?”识沂像是还能对这样的来回拉扯上瘾,乐死不疲,“你人都卖给我了,这副样子能改变得了什么?你不懂的事情,往后我总会好好教你的,可眼下,你得先吃饭。”
“谁爱吃谁吃。”就是叛逆。
“……你若不听话,协定可就不算数了。”他嗓音骤然沉下。连带着周边气温仿佛都冷了许多。
谈容脊背一凛,身上跟攀上了寒风似的发凉。
协定……她倒是忘了这茬。脸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怂了一半了。
识沂眼尖的很,还能看不出来?脸上笑意浅淡,与片刻前的冷漠判若两人,又成了那副仿佛无论她怎样都会包容的模样,“你要发脾气都随你,但搞坏了身子不行。”他轻拂她搭到肩膀上的长发,手指拈起一小束,在指尖打着转,有几分缱绻暧昧的意味。
同时……也让人发寒。
他明明就在她眼里,她却完全看不透他。
“饭呢,要好好吃,觉要好好睡。如今你这身子由不得你来随意糟践,便是要受伤也得我先点头,知道了吗?”
谈容眉毛没忍住微抖了下,差点原地爆炸。
“与此相对,我会为你重塑金丹,也会教你修行……闻岓能做到的,我同样也能做到。”这样,她就还会是那个张扬的,肆意的,好似谁也无法令其低头的谈容……在他身边的肆意张扬的谈容。
“不!必!”谈容嘴中挤出来这两个字。
她赌气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