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响脾气就上来了,“干嘛,房间不让出,现在连饭都不让吃了?”
周清砚愣在原地几秒钟,好像不相信这是她会说出来的话,“你...”
她本来是想着吃一顿散伙饭,以后大家都别见面了,但周清砚偏偏要把这顿饭搞砸,也怪不得她,她本来就不是受人欺负的脾气,以前更是谁惹着自己,挥挥手一个毒针过去就给自己一个清净。
孟承响感觉胸口带着一股莫名的炙热,点燃了她的火气。
周清砚紧紧扣着自己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得,那手本就冰凉,但好像逐渐更凉了起来,她下意识皱起了眉,因着对药理的敏感,敏锐的发觉了什么。
周清砚那双琉璃眸酝酿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只一眼,孟承响便明白了。
凉糕里面有杏仁,她对杏仁过敏。
在意识昏迷之际,她第一个想的就是,这玩意真该死啊,回了南疆她要用药把这个过敏给消除掉,每天都吃一把苦杏仁。
周清砚手里的肌肤温度逐渐上升,一股不自然的红从她的脖根处顺势而上,席卷了整个人,她握着筷子的手终于脱力,筷子跌落在地,而她也开始大口呼吸,窒息感让她痛苦的眼角都挂着泪珠。
在她昏倒在地之前,他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但就那一瞬间,她本紧闭而承受着莫大苦楚的双眼,突然睁开了,看向了他。
那里面波涛汹涌的情绪,滔天般的扑面而来,他仿佛瞬间置身于悬崖峭壁之上,海浪扑打而来,却在即将碰到他的一瞬间堪堪停住,风平浪静,归于平静。
如死水般。
不再起一片涟漪。
周清砚感觉巨大的痛从指尖蔓延开来,钻心蚀骨的痛麻痹了他的全部神经,心在此刻停滞了跳动。
那一眼,他敢肯定,这就是他的萋萋。
是他愿意抛下一切,只为了见一面的萋萋。
是春日里愿意提裙跑遍江州只为摘一朵认为是最美的花的,天真又烂漫的萋萋。
那是他不堪灰暗人生中,唯一的,仅有的最后的一片净土。
但也只是一眼,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早就侯在外面的大夫闻声破门而入,周清砚站在廊檐下,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周遭静的只剩风吹落叶声。
“公子,您知道她杏仁过敏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于她?”湘晚眼底发红,连什么都顾不上了,问周清砚的语气中有些质问。
七儿在身边一惊,赶忙拉拉她的衣袖,却被她重重甩开。
“她从来都不爱吃这些,一口都不吃的。”周清砚喃喃道,突然,他猛抬头问湘晚,“你在她身边这么久,可感觉出来有什么变化?”
湘晚语气冷漠,“没有,她永远都是我的主子,是孟府的嫡小姐,是铎王妃。”
七儿听到后赶忙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不是往公子心里头捅刀子吗?
湘晚挣扎着将他的手扒下来,声音带着些怒气,“公子,夫人她是从鬼门关回来的,铎王真金白银不要钱一样的用药将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半条命的!就半条,你知道夫人她现在经不住风吗?若是在风口站久了便起高烧,咳出血丝。”
“她现在白天走路都走不远,走个半个时辰就要歇着!大夫说...”
湘晚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说....”
七儿也不敢继续拉她,松了手。
她说不下去了,“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眼泪坠落在地。
“周公子,你放过她吧。”
周清砚脸色苍白,几乎摇摇欲坠,却背过身子,望着廊檐外的灰蒙蒙的天沉默不语。
*
“殿下,找到王妃踪迹了,他们做了将王妃送往云州的假象,但实则送了回去,离上京近,我们的人追过去发现了意外的东西。”成明说,常武将东西递给边绥。
边绥接过来,那是块灰黑色的瓷片,内壁上有奇怪的粉末。
“这是从一处院落里搜到的,属下找人查了,上面的东西是剧毒,中原没有这样的东西,应当是南疆那边带来的,这院落追溯到头,应当是元公公名下。”
常武说。
边绥蹙眉,额角传来钝痛,让他缓了几息后恢复正常,他将瓦片丢在桌上,“先接王妃。”
常武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殿下,孟将军于明日清晨抵达云州,是否需要将此事告知于他?”
“不需要。”边绥说,“孟怀泽知道后再派人过来,这之中耽误的时间够我救个来回,不要浪费时间了,走。”
他站起身来,但头上传来的钝痛更甚,成明连忙制止。
“殿下,您的身体...”
边绥一抬手,“来不及了,周清砚不出两日便会离开这块地方,到时候再找就浪费时间了,康巴沙已经回去,不出几日北戎便会出兵,他就是要趁乱将孟三带走,决不能让他得逞。”
“喏。”成明和常武跪地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