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她的眼睛,停滞了好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回答:“或许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如果实在觉得难受……”岫野椋冲着一层森岛直辉住的房间歪了歪头示意,“可以去找医生帮忙。”折原临也眉头一挑,露出一个无声的嘲笑来:“才不要。森岛医生自己都去找别的医生去做咨询了——不过也没办法,那个场面对普通人来说是刺激过头了。”
岫野椋没没接话。水户会的成员依旧隔着一段距离打量落地窗前的二人,那种如有实质的静默又沉淀下来了。
“临也。”“嗯?”“见到我会觉得痛苦吗?”
折原临也的瞳孔缩紧了。
“……说什么呢。”“会不断回想起昨夜吗?”“我说椋,能不能别——”“那就看着我,别躲。”岫野椋温柔地打断了他。
“临也后悔开那一枪了吗?”她问。
折原临也扯了扯嘴角,第一次觉得笑是一件如此勉强的事——但他是想要笑的,必须要笑,否则他将永远困在那个染血的夜晚,再也无法向前了。他的指尖从岫野椋的颊侧滑下来,然后挑起碎发挂到她耳后,隔了漫长的半分钟,才低声笑了笑:“怎么可能。”
当夜,水户清见回到事务所,脸色出奇难看。“很糟糕——太糟糕了,毫无进展,我们派人在他们住所附近蹲点,找遍了粟楠会名下的事务所、赌场、交易机构,包括他们特殊时期才会动用的安全屋,哪里都找不到赤林海月和粟楠道元。”
“道元大人□□弥先生架空很久了,在粟楠会已经不太说上话,但赤林老师跟他关系不错。”岫野椋坐在茶几边,一边用通枪棍清理枪膛一边分神听着水户清见说话,“青崎先生死了,他唯一能倚仗的人就只有赤林老师。”
水户清见望着岫野椋,一时间心情复杂——要是她也有这么强悍的心理素质就好了,明明人就是她杀的,还能以这种事不关己的口吻提起,用的还是敬语……
“就我跟他打交道的经验而言,赤林这个人很精明,但不是能忍的性格,他知道了本家的事一定会采取行动。”岫野椋点了点头:“嗯,总体来说我们这个组织基本上是有仇当场就报的风格。”水户清见忍不住道:“你真好意思说啊!”岫野椋无辜地眨了眨眼。
水户清见叹了口气,烦躁地伸手摸烟:“不过,要是我的话,在己方压倒性不利的局面里,绝对会选择躲起来避战……眼下的情况,拖得越久,损失更大的反而是我们这边。”
“不,有些事拖得太久只会遭到变本加厉的报复这一点……”折原临也从电脑前腾出手,遥遥点了点岫野椋,语气略显风凉,“粟楠会已经充分领会到了。”说完,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啊——青崎老板在医院被害的事网上已经流出来了,礼奈小姐大概要发脾气了。”
“那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
“是啊……不过水户会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粟楠会就算按兵不动,也只是徒增消耗而已,只有被蚕食的份——如果他们到现在还没有组织有效反扑,那就一定是准备了别的反制手段……”折原临也支着下巴思忖,忽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喂,你怎么了?”水户清见眼见着折原临也倏然间变了脸,心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九琉璃和舞流。”
“欸?谁?”“临也的双胞胎妹妹。”
“哈?!水户清见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说你有亲妹妹这种铁定会被当成人质的关系者在池袋的话一开始就要说啊!”
“你都在写乐家的武馆见过她们本尊了啊,别现在才想起来质问我行不行……再说你以为真正在乎家人安危的人会用本名做情报生意吗——”
岫野椋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折原临也的后脑,止住了他的话头:“别逞强。”
折原临也闭嘴不说话了。她的手顺势垂下来,落在折原临也肩上。
“放心吧,有我在,九琉璃和舞流不会有事的。”
水户清见在乐影GYM踢馆的时候的确见过折原九琉璃和折原舞流。然而彼时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粟楠茜身上,着实没将那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放在心上,甚至在无聊的寒暄和交谈中,连她们的名字也没有记住。
虽然印象很模糊,但隐约记得是两个气场和行为举止都很奇怪的孩子——把还在上国中的双胞胎妹妹放养在外面不闻不问,折原临也这样的大哥带出这样的妹妹来确实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水户清见气愤地想,忍不住恶狠狠地瞪向了几步之外的折原临也;后者正从门前的地毯下面摸出备用钥匙,直起身时恰巧撞到她的视线,他挑了挑眉,冲她做口型:发什么神经?
水户清见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她隐在走廊尽头的拐角,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敲了敲无线电通讯器:“椋,位置怎么样?”
折原双子所在的公寓楼门户朝向非常刁钻,射线严重受阻,岫野椋不得不更换了好几次狙击点,移动到一条街外的楼栋天台。
“没问题。”岫野椋正靠在天台边缘,用小型扭力扳手锁上SRS的最后一个固定螺丝和保险孔,枪管更换完毕,“.338 LM口径的最大有效射程可以达到3000码,勉强够得到——尽管考虑到精准度和稳定性我更想用6.5 Creedmoor。”
她返身架枪,瞄准了折原双子公寓的窗户。
“视野有限,临也,你要配合我。”
“椋,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折原临也一点点把钥匙送进锁孔,伸手搭住了门把手。
“见机行事吧,你最擅长了。”“……”
岫野椋那碎玻璃一般的嗓音氤氲在他的耳道里,仿佛贴得很近,又很遥远。她能从他的沉默里听出他的意思,这种感觉让折原临也几乎以为她就存在于他的思绪里。
“临也,别怕。”“我没怕。”
——不,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思绪就完全对她敞开了。
岫野椋的声音听起来如此温柔,将他包裹起来,重新在他的心中唤起那个信念:只要有她在,他可以做到任何事。
“我不会再让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