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邵郡守府。 正堂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三名仆役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他们的前面,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案。 桌案上赫然是一座人头叠成的京观! 郡守阮兆明凝视着最上面的那颗人头,脸色铁青无比。 这是镇守天师府大管事的脑袋。 三天之前,他还跟对方在府里把酒言欢。 现在已然是阴阳两隔。 虽然说这位大管事的生死无关紧要,阮兆明自始至终都在利用对方。 从未将其真正放在眼里。 然而这位执掌一郡大权的郡守,却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被扇肿了。 一颗人头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摆成京观的人头至少有三十颗,相当于三十个耳光。 饶是阮兆明城府极深,也不禁眼角抽搐。 这座京观,是镇守天师府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而早上发生在天师府门前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知晓。 万万没有想到,新任的天师竟如此的果决、狠辣。 简直无法无天! 这些修士,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把凡民当成了蝼蚁。 阮兆明不会去想。 自己以前纵容这些人肆意妄为,任由他们败坏天师府名声的行为有什么错误。 他只知道自己被新来的云阳派修士给羞辱了! 这些人头也是最直接的警告。 阮兆明意识到,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根本瞒不过对方。 这才是让他最为羞恼的! “都给我滚!” 几名仆役顿时如获大赦,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在阮兆明面前。 这位郡守大人喜怒无常,跑慢一步都有可能被吊起来打。 “汪尘!” 空荡无人的正堂里,响起了阮兆明的咆哮声。 “呵呵~” 下一刻,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阮兆明脸色一变,肃容说道:“巫老。” 一位身披麻袍、白发赤足的佝偻老者出现在了阮兆明的身侧。 他握着木藤拐杖,用阴鸷的目光看了眼摆在地上的人头京观,抽了抽鼻子问道:“遇到麻烦了?” 阮兆明眼皮跳了跳:“是的。” 这位麻袍老者是山民部落里的巫师,擅长巫蛊之术,具有对抗修士的能力。 阮兆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对方请入府中坐镇。 也正是在这位巫师的帮助下,他才能坐稳屁股下的位置,压制住南邵郡山里桀骜不驯的山民和野人。 当然,阮兆明也为此付出了非常高的代价。 儒家向来排斥巫蛊,如果让鹿党知道他暗中供奉巫师,身败名裂都算轻的! 巫老也很贪婪。 除非迫不得已,阮兆明还真不愿意请动这位供奉。 没想到对方闻到血腥味自己过来了! 阮兆明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源源本本地告诉了对方。 巫老听完之后问道:“要我出手吗?” 阮兆明想了想回答道:“暂时不用劳烦巫老。” 汪尘才刚刚到任,没几天就出事,那么上面的云阳派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乾京的那位老怪物,也不可能没有反应。 这牵扯就太大了! 他就算要对汪尘下手,也得找最合适的时机。 “嗯。” 巫老没有在意,又瞟了眼京观:“这些人头不错,正好拿来养蛊。” 阮兆明恭敬:“您随意。” “很好。” 对于阮兆明的态度,巫老还是很满意的:“下個月我要祭祀巫神,你再给我找十对童男童女过来,我有大用。” 阮兆明低头:“是。” 巫老一挥袍袖,笼住了地上的京观:“记得要找细皮嫩肉,头脑机灵的!” 说完,他后退两步,身形如鬼魅般消失。 所有的人头跟着不见。 阮兆明神色变幻,在正堂里枯坐良久。 他拍了拍手掌。 一名灰衫男子进来,躬身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阮兆明冷声说道:“把最近十年来涉及邪祟的所有案件卷宗,全部移交给除祟堂。” 眼下时机不对,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这口气只能暂时忍下。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这位郡守要给新任天师找点事情做做,至少让后者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灰衫男子:“喏!” 阮兆明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挥挥手:“去吧。” 他很想知道,汪尘那边收到这么多卷宗,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位郡守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 次日上午,镇守天师府来了三名不速之客。 得到了小婉的禀报之后,汪尘在前厅接见了他们。.xqqxδ捌 “南邵除祟堂百户左勇军,拜见天师!” 其中一位身材精悍的男子单膝跪地,向汪尘行以大礼。 站在他身后的另外两人也跟着行礼。 “左百户无须多礼。” 汪尘伸手虚托:“来人,赐座,上茶!” 彪悍男子抱拳:“多谢天师!” 汪尘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 这位左百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