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动庭院中盛放的玉簪花,浓郁的香气,随风飘了进来,一片玉簪花的花瓣似无意卷入烛火中。
白色的花瓣染上了污浊,只余下一抹冷冽的幽香。
林芙抬眸便看见男子修长高大的身影被笼在暗夜中,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如松姿月骨的风姿。
刘尚书的嫡子刘阳看到了林芙害怕的躲在了兰玄遥的身后,他的眼中划过了一抹不甘,可当他和那个清冷男人的眸光相撞时,那一抹不甘,转瞬间便化作了畏惧。
“兰家主真是好雅致,这品茗对弈的书房,竟是家主的藏娇之所。”
刘阳的目光不怀好意的在兰玄遥与林芙之间游走。
他想见到一向坐怀不乱的兰玄遥被戳破秘事之后的慌乱,可他很快失望了,兰玄遥还似从前那般,清冷自得,仿佛一切都与寻常无异。
他的目光扫过了女郎被丢在地上的发簪,想起此物方才被刘阳这样一个放荡轻浮之人握在手中,心中生出了一抹厌烦。
朝书房走入时,忽然弯腰捡起了沾满灰尘的木簪,男人的手修长白皙,腕骨微凸,血管微显,手腕上的白玉佛珠,在月光下,荡出清辉。
兰玄遥眼中跃过的一抹厌恶,似再也不愿见到如此低贱之物。
女子连忙伸手去接,指尖还未触碰到木簪,却见“咔”的一声,木簪碎裂开来,男子漠然的将木簪折成了两段。
这一幕,骤然落入了林芙的眼中。
那被折断的木簪,犹如此刻她被刺痛的心。
她轻咬唇瓣,耳边似又听见兰玄遥当日在楚棠面前,用清冷漠然的语气说起她衣着寒酸之事,心中骤痛不已。
只见面前的男人身着茶白色祥云纹春衫,如浮云飘雪,优雅淡然。
他走到了庭院前的玉簪树下,修长的指尖拂动着树下琴案上的一具落霞式焦尾古琴。
指尖轻轻拨弄,清雅的琴音似清溪流淌。
“不知刘公子贵庚?”
兰玄遥忽而开口轻问,他的面容平和,尾音轻扬,似真有所疑惑。
刘公子面色恭敬含笑的看着兰玄遥。
“我与兰家主同年。”
兰玄遥的面上露出了几分恍然之色,遂又开口。
“刘公子若不说,在下还真看不出来,还以为刘公子今年不过垂髫稚童。”
“否则怎会擅闯他人庭院,半分不知宾客之礼,刘公子所为,不禁让人怀疑是刘侍郎教子无方。”
刘阳闻言脸色十分难看,他向来骄纵,可如今却被兰玄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当即觉得没了脸。
兰玄遥的眼中一片淡漠,只吩咐墨棋送人出去,刘阳哪里还敢久待,脚不沾地的立马走了。
听雪阁中,落花无声。
兰玄遥的目光落在林芙的身上,站起身来朝她走去,春风扬起的玉簪花瓣,如雪般纷飞。
林芙似不想与他的目光相触,转身往书房内室走去,她重新拿起了火折子,将烛火燃起。
红烛在夜风中摇曳,烛火前的美人,肤光似雪,盈盈可人。
乌黑的长发,柔顺的垂下,秋眸潋滟,唇珠饱满红润,让她看上去竟比平时多出了一分柔媚。
郎君立在他的身前,烛影轻摇,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被烛光轻照,悄然的与女郎投在白璧上的倩影,重影交叠。
林芙抬眸撞见了兰玄遥黝沉的目光,想到了自己所有之物,被兰玄遥如此厌弃。
心中的那些许骄傲,让她瞥开目光,恍若并未察觉到郎君的注视。
“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声音在带着雾气湿意的春夜,荡漾出了冷意,似清珠落碧潭。
握着红烛的手指收紧,她的目光望着跳动的烛火,轻声解释。
“我并没有让他入苑内,就连饮茶都在外间……”
忽然想起刘阳方才的场景,她的眼中就浮现出了一抹厌恶。
“我是问,你怎么了?”
林芙微怔,垂下眼眸,才看见自己手上一片红肿,火辣辣的疼漫无边际的蔓延开来。
她才记起,自己刚才一味只顾着从刘阳身边逃开,连手指被滚烫的茶水溅到都不知晓。
手指微微卷曲,皮肉被拉扯,细密的痛感顿时尖锐起来,她微微蹙眉,却只是将眼底的委屈隐藏起来。
“无事。”
她轻轻摇头,耳边的素银耳坠,轻轻摇晃。
“不小心被烫伤了,我回去敷些药便是。”
她将目光望向窗外,轻柔的春雨,细如绒毛,正无声的在夜色中飘洒。
兰玄遥眸光轻移,她伤的是右手。
看着她原本十指纤纤如春笋般细长的手指,此时一片被烫红的伤痕。
他转身从案几的抽屉中,寻出一罐碧绿瓷瓶的膏药,用指尖的温度划开。
幽幽的药香蔓延在了空气中,却并不难闻。
一道冰凉的触感将她从纷乱的思绪唤回,转眸便看见到兰玄遥的眼睑低垂,正细细的给她上药。
喉间涌起酸涩的热意在她眼中,兰玄遥就像是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仰望的那轮寂静的孤月。
是让她犹如望月的白兔一般,日复一日劝阻着自己,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妄念,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攀折那不属于自己的明月光。
注意到男子的靠近,她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近日兰玄遥三番四次的试探,更是如履薄冰,生怕出现了纰漏,便落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忽然,她注意到男子的目光落在她烫伤的手上,她的身子微颤,本能的便想缩回去。
可纤细的腕骨,忽然被人捉住。
“你躲什么?”
红唇微抿,静默无言。
“你伤的是右手,若是不及时上药,怕是要留下伤痕。”
听着郎君温柔的关切之语,她的脖颈处微微泛起了红晕,像是在骄阳下,羞怯绽放的蔷薇。
“手伤成这般,还如何能下棋?”
心中升腾起的温暖,刺啦一声骤然被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