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武举过后,朱九很是清闲,这两日都歇在家中。他放下书,看向张静姝:“怎么了?”
张静姝坐到他旁边,眼珠转来转去,似难启齿。
朱九笑:“在打什么坏主意?”
张静姝被窥破心事般脸红了一红,嗔道:“哪有嘛!我就是想问问你……”她琢磨着该如何开这个口,决定迂回图之:“你每个月能赚多少银子?”
朱九愣了愣,陷入沉思。他的供俸从王族专项拨款出,不归朝廷管,是以也不大清楚官员们什么行情,她乍然一问,倒把他问住了,不会编了,良晌,方笑眯眯地道:“姝姝,不用操心家计,我养得起你,你再生十七八个,也养得起。”
张静姝害羞地推了他一下:“讨厌!谁要给你生十七八个!我又不是……”
朱九抱住她,打趣道:“怎么不是?等你嫁了我,可不就是‘朱’家人了?”他特意咬重“朱”字。
张静姝白他一眼:“照这么说,我看咱们家以后干脆请把杀猪刀当家法罢!”
朱九哈哈大笑。
插科打诨一通,张静姝还惦着正事,又问:“问你正经呢!你月俸多少?”
朱九混不过去,随口诌道:“一石粮、五六两银、几百贯钱罢。”
“那你还想养十七八个,想什么呢?实力不允许你造次!”张静姝调侃了句,忙借机切入正题,“你想不想搞搞副业?”
朱九拿头顶了下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才歇两日,你就想使唤我了!哼!说罢,什么事儿?”
张静姝谄笑道:“我建了一个机械研究工坊,但近来进展不顺,所以想请你来指点一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朱九毕竟是士官,未必愿意跟一群工匠混在一起,是以张静姝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快,让这事彻底黄了,又补充道:“你不必日日来上工,忙完正事再来便可,我给你开五两银月钱。”
“机械研究工坊?”朱九诧异了一下,旋即投以激赏的目光,“你有如此远见卓识,我岂能不鼎力相助?况且研究机械亦我钟爱之事。”
张静姝被夸得脸一红,朱九摸了摸她的头:“还跟我兜圈子,怕我看不起工事?在你眼里,我是个老古板么?”他思索一阵,又问:“工坊何人主事?学问如何?”
张静姝笑道:“放心,是个有学问的!就是在东华山庄和你比斗的那个塞巴,你还记——哎呀!”她痛呼一声:“你干嘛揪我耳朵?”
朱九眯起眸子,脸色不善:“你居然还跟他有交往?”
张静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种飞醋你也吃?塞巴根本就不知道那次聚会有何目的,他抢着答题,也只是因为他对题目感兴趣。到现在,他连我名字都叫不清白呢!”
朱九面色稍霁,仍有不满,找茬儿道:“五两太少了。”
张老板干脆利索:“七两!”
朱九鼻孔朝天:“太少了。”
张老板豪气云干:“十两。”
朱九贪得无厌:“太少了,太少了。”
张老板掀桌子了:“你不要太过分啊!”
朱九哼了一声,老大不悦。
张静姝忽然明白过来,抿唇一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朱九这才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张静姝目的达成,欣然道:“那就说好了!”
“还有一事。”朱九道,“塞巴确有几分真学问,但比我嘛,还差点儿。”
张静姝噗嗤笑了出来:“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哄小孩子嘛,愣夸就对了!
“到工坊后,得让我主事。”朱九提要求,“怎能让塞巴那厮骑我头上?哼!”
“好好好,都依你!”张静姝笑着戳了下他的额头,小孩子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你什么时候能来上工?”
朱九道:“近日得闲,随时有空,要么现在就一起去?”
张静姝喜不自胜,盯着朱九露出痴笑:这十两银子花得忒值!招来一个武艺超群、学富五车,既能当保镖、又能当工匠的全能人才!算算阿兰二百两,塞巴一百六十两,朱九一个顶俩,才一百二十两,怎么看怎么值!如今阿兰投北燕王麾下,朱九正好补上空缺,完美!
张静姝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朱九见她一脸奸笑,心生不妙之感,暗暗寻思:“我是不是把自己卖得太便宜了?怎么感觉亏大了?果然无奸不商,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
张静姝欢欣雀跃,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印下一吻,起身而行:“我去备马,你快点儿啊!”
朱九不由一笑,心道:“男子汉大丈夫,亏点儿就亏点儿,倒也不必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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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日后,张静姝就觉得自己亏大了!
她机关算尽,却没算到朱九竟然会和塞巴一见如故,第一天见面,两人便跟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勾肩搭背,形影不离。当晚,朱九便将塞巴带回了家,两人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到第二天,两人关系便好得恨不能吃一碗饭、穿一条裤子了!
朱九这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自从有了塞巴,便对张静姝不理不睬了。
这日傍晚,张静姝拦住朱九,委屈巴巴地道:“你已经两天没睬我了!”
朱九正想着事,心不在焉地道:“找到市面上所有形制的锅炉,送到工坊,越快越好,去办。”
张静姝拽住他,跺脚恼道:“你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理我了!”
“姝姝?”朱九回过神来,左右张望,讶异地道,“你怎么在这儿?塞巴呢?”
张静姝掬一把辛酸泪,控诉道:“我究竟哪点比不上塞巴?”
“朱公子——”
塞巴急奔而来,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图纸:“卧想出来了!”
朱九急切地迎上去:“快给我看看!”
两人紧紧挨在一处,一人攥着图纸一角,低头钻研起来,塞巴眉飞色舞地道:“卧们可以加一个压缩装置,你看——”两人热切地议论着,渐渐走远。
张静姝一个人凄凉地立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