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的桃花开成粉色的浮云,路过的野风浅浅的打个旋儿,眼瞅着没什么烟火气儿的茅草屋房顶上就点缀上了几点春色。
已经穿来好几天的苏辞托着腮帮子,有气无力的摘掉脸上沾染上的花瓣,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远处的山头发呆。
真穿了,回不去了啊……
眼瞅着太阳越来越高,苏辞也没了感伤的时间。毕竟,占了人家的身子就要担当起人家的责任。
想起家里的两人,苏辞脑袋就有些大。古代人可真会玩儿啊,她一个新时代五好青年……
“阿娘~”糯叽叽的小奶音在耳边响起。
苏辞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轻轻的拽了一下,顺着声音往下看去,身高体型都无比接近冬瓜的小孩子。
几个短短的手指揪着一片布料卷缩成了一小个白嫩嫩的糯米团,另一只手举着一杈桃花,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粉扑扑的婴儿肥小脸蛋微微歪头,杀得老阿姨小心肝乱跳。
“欢欢怎么啦。”苏辞蹲下身子摸着小孩子的脑袋,声音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拜托,乖巧的人类幼崽真的有人可以拒绝吗?无痛当妈的感觉真的超棒的好吗!
“快到正午了,哥……唔,爹爹看你还没回来,担心阿娘,但是他人不舒服,只好让我出来找你。”差点说漏嘴的顾欢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辞的眼神。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异样之后,顾欢抿着的小嘴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暗自摸了一把口袋里的糖,朝着苏辞举起手里的桃花枝,“这个送给阿娘~”
虽然他也想不通哥哥为什么自从阿娘病好了以后就让他喊他爹爹,而且还要装作一副身子骨不好的模样。但是哥哥答应只要他乖乖听话,就每天都给他一块儿糖诶。
欢欢也不想的啊,可是他实在是给得太多啦。欢欢只好对不起阿娘了,阿娘接过花花就是原谅欢欢了!
就算唐家湾被桃花包围着,顾欢的小豆丁身高能碰到的花也实在有限,不知道费了好大的劲好才掰下来这么一根。二人这么担心她,小孩子还想着给自己送礼物,一时之间,苏辞被汹涌而来的愧疚感淹没。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份,却没有照顾好她身边的人。
“谢谢欢欢。”苏辞接过顾欢手里的花枝,仔细的看了一下,赞赏道:“欢欢选得真好看!”
“阿娘喜欢就好~”
以后每天都给阿娘送花花,这样欢欢每天都有被原谅的!
“是阿娘不好,阿娘让爹爹和欢欢担心了。我们这就回去好嘛?”
顾欢的小奶音甜甜的,“好!”
“乖~”苏辞揉了一把顾欢的脑袋,站起身来拉着顾欢的小手往家里走去。
其实苏辞呆的地方离家也没有几步路,就是屋子后面的一个小山坡。家里的大人身子病弱,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她自己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怕遇上点熟人露馅,不敢走远了。
所以顾欢一个小孩子自己找过来倒也不奇怪。
春光灿烂,草长莺飞。顾欢忍不住好奇,空着的手总是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看见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眼睛都要亮上几分。小短腿跃跃欲试的,小爪子忍不住扑棱。
还好跟着哥哥从家里跑出来了,家里哪里有这里好玩儿呀。
苏辞注意着小孩儿的注意力都被勾跑了,宠溺的摇了摇脑袋,“小心脚下的路。”
“好!”
“等下回去吃了饭以后,阿娘带你去后山的竹林去。”
“去干嘛呀?”
“欢欢给送的花呀,阿娘要好好养起来。所以等下啊,用竹子给它做个花瓶。”
“哇,阿娘好厉害呀!”
明明只是因为家里没有花瓶,而空心的竹子刚巧可以用来直接盛水。苏辞唯一要做的只是把竹子砍倒,再分成截。但她丝毫不觉得顾欢的夸奖有什么不对,“还行吧,阿娘会的东西可多了,以后再慢慢教你哈。”
“好呀好呀~”
——
“阿娘,走快点呀。”已经可以看见院外的篱笆了,顾欢越发兴奋起来,“爹爹!爹爹!我们回来啦。”
已经走到这里了,苏辞也不怕顾欢再有什么意外,默默放开了牵着的手,叮嘱了一句:“慢点跑。”
而她站在家门口的脚步却有些踌躇,面上有些纠结。
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欢的阿爹,也就是,她的相公。
她在这具身体上醒来的那天,睁眼看见的就是在现代已经基本绝迹的茅草顶。扶着被硬木板膈得生疼的背坐起来就看见床边一个眼泪汪汪的团子,染着哭腔喊自己阿娘。
好不容易从喜当娘的惊喜中缓冲过来的苏辞,没隔多久就看见了孩儿她爹。
被各类“吃个桃桃”的伪小鲜肉毒瞎了眼的苏辞,一直坚信自己的审美是阳刚款,可以用肱二头肌夹死人的那种。可当苏辞看见穿着一袭白衣,逆着光从门口走进来的顾景的那一刻开始。
苏辞的脑中飘过一句话。
爱情,就是要随机应变。
但是!三观高于爱情。
在意识到,这是原生的丈夫、原生孩子的爹之后,苏辞立马就歇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虽然二人孩子都已经有了,可那也是原主的,也不是她的。人家两情相悦,她一个霸占人家妻子身子的孤魂野鬼算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霸占人家的身体和身份。
她从家里发现了许多的药包,自己身上也有很重的药味。再加上旁敲侧击的问话,苏辞想,原身应该是因病去世了。
谁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只能叹一句命运弄人。但是苏辞私心里希望这就是真相。
怀揣着对原主的愧疚,苏辞只好把感情都转移到顾家父子身上,见色起意的爱情也被她狠狠按耐住。
还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顾家父子住的一个房间,苏辞是单独住的一间房,避免了不少尴尬。可面对团子的时候还好,真看见顾景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