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还有更像的!”
他重又握紧了她的手,如刚才那般带着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另一个字。“那这个呢?”他贴在她的耳边问着。
好奇地享用着这参杂在一块儿的朦胧的情的滋味,她的眼留恋着另一个尖尖的字。想了一小下儿,清脆、欢悦的声音重又响起了,“是‘水’,一定是‘水’!”
“你真聪明!对,这个字,就是‘水’。”忘记松开她的手,他只顾着夸奖她。
原来,瞧着字的样子,猜出字的意思,对她来说,是个蛮好玩儿的游戏!——他记着,这是他们玩儿的第一个游戏!
“这两个字加起来,”他把刚刚写过的“天”字和“水”字写到一块儿,告诉她,“这就是个‘雨’字。”
“好奇妙的字!”她侧过脸,对他赞叹着。
“是啊!”他轻声地感叹。感叹中,隐隐然地透着一丝淡淡的落寞——再没有理由握着她的手。他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从她的身后站到了她的身旁。
仍然没有发现他心绪的微变,她盯着泥地上的字,用心地读着,“雨——”
女孩儿在泥地上又连着写了好几个“雨”字,才抬起头,看向他深幽的眼睛,饶有兴趣地问,“这是什么文字啊?”
他看着她眼里更加明亮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认真答道,“迦勒底人的文字。”
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于她,这陌生,是和他眼里的柔情缱绻在一起的。“迦勒底人?”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嗯。”他从她的手中拿过树枝,在地上划出了他的国家的名字。“曾经呢,有一个伟大的国家,名叫巴比伦。那里有湛蓝的天,松软的云,还有孩子最美的笑脸。不过,后来有坏人们毁了这个美丽的国家。多亏了一个叫那波帕拉萨的迦勒底人,带领大家打跑了坏人,建立起了巴比伦这个国家。”他的语气里,有着莫大的自豪与坚定。
“巴比伦?”她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哪里会知道,这个名字,在她以后的生命里,会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巴比伦?也许是出于女孩子的好奇,她那如翼长睫俏皮地翻动着,瞳中闪着乐于探寻未知的奇异光芒,兴致勃勃地问道,“那里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那是一个美丽的王国。只是,也缺少这个‘雨’字。让我来告诉你吧!……”他像一个负责的老师耐心回答学生的提问一样,为她讲解着,他刚刚提到的巴比伦,是个怎样繁荣却不爱下雨的国家。
“不会有米提亚美!米提亚才是最美丽的王国!”她的脖子一扬,声音提高了许多。稚嫩的话语里,满是女孩子的倔强与骄傲。她的生命里,除了米提亚,还是米提亚。从不曾有过其他的国家!她以米提亚为豪!在她的心里,迦勒底所有的好,都不及米提亚的一分一毫!
他扔下树枝,看着她,也不恼,只是微笑着,“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它有数不尽的山,长满了绿树红花!”她把漫山遍野的鲜花翠柏指给他看,“看!多美!就像——就像一个美丽的大花园!”
“呵呵。”他看着她自豪的样子,禁不住笑了。“你——叫什么名字?”教过写字、谈了巴比伦和米提亚,他这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儿呢!
“安美依迪丝。”双睫轻轻一颤,嘴角勾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她答得毫无防备。
“安美依迪丝?好美的名字。”依旧如刚才般出神地望着她,他感叹道。
“你叫我‘安’,就可以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安美依迪丝眨了眨眼,反问面前这个英俊不已,又令她倍感亲切的男人。
“我?”他迟疑了一下,眼睛转得飞快,笑得俏皮却又略显诡异,“呃——‘巫师’。大家都这么叫我。”随即,诡异的笑容淡去,“巫师”的脸上幻化出无限的爱慕之情。
“巫师?”安美依迪丝重复着,“好新奇的名字!”可是,容不得她多想,就听到有喊声传来。
两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面庞圆润、体格健壮的妇人几步一颠地跑过来了。是泰辛兰嬷嬷,她的贴身仆人。
“哎呦!我的公主,你怎么在这儿?一定饿坏了吧!快跟我回去用膳吧!”见她的小公主站在泥地里,泰辛兰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就要离开。
安美依迪丝向泰嬷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挽上她粗壮的胳膊,跟她离开了。“记得闻泥土的味道哦!”走了好远,她又回过头,欢欣雀跃地向他喊着,“好有意思的字!我喜欢!”
“公主?原来她是米提亚的公主——安美依迪丝。”他望着她远去的瑰丽背影,口中自言自语道,“纵使满山鲜花同时绽放,都不及你笑靥的零星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