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伤痕和异样,困惑得直拽胡子,而后皆道,虽瞧不出是什么怪症,但照人这状况看,恐怕撑不过俩月。
眼看两月之期将至,许乘月双颊一日日的塌陷下去,脸色也越来越差。他们都以为她怕是当真活不了,都预备要给其打棺椁了。没成想在榻上躺了四十八日,到第四十九日的清晨,她竟奇迹般地自己好转了。
但打那日之后,她却像被人夺了魂魄,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喜欢弄脂涂粉,搜买各类时兴的锦衣霓裳、金银首饰,而是喜欢摆弄花草。
不过,他们倒是更愿意她似从前一般,将心思都花在脂粉衣裳首饰之上,起码这点钱,他们还是给她造得起的。
可她眼睛长在天上,对一般的花草表现得兴趣缺缺,能让她看上的,都是人家传家的各类灵植宝物,动不动上门去“借”,被人追几条街,简直如过街之鼠一般,弄得他们是里子面子,赔得一点都不剩。
他们不理解,她为何要如此行径,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管南悬回想起她为灵植如痴如醉的模样,大抵能理解得了她的心情。
了解了她的一些旧事,他有去那天坑里查看过,不过那天坑除了凉一点、花草生得旺盛一些外,再无别的特别之处。
但她身上分明疑点重重,她就似个……似个开过天眼的人,能知道别人所不晓的东西。不过,他只是直觉如此,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
不过,到底还有谁在暗中探查她的事情?致使他寻上门的前后两次,二老态度大相径庭。
第一次当他说出一些令爱的事迹,他们便信了热情邀他入门。第二次他们却戒心浓重,言前后已经有三人叩过门,除了第一人,也就是他的第一次前来,其余的也未做出点实质性的事情,总爱将话头往他家小女身上引,给人感觉居心不良。
于是为了取信于人,管南悬不得不施了个花俏的术法,和第一次为二人消厄一样,这次他离去时又美其名曰“行善积德”,给了许父两颗驱病丹,给了许母两颗驻颜丹。
不过,那都是前几年的事情了,自打许乘月随其师父师母出门游历,再未掀起甚惊天动地的事情,许家门庭也随即消停下来。
他观她修为,短短几年就较之之前又进了两分,哪里有半点不能修炼之人之相。
看来他料得不错,她当时不过是借伤使了一招急流勇退,又以一本现造的“游方仙人传技”手札佐证,她不过是浪得天才之名,多年外出游历未曾现身,渐渐的既拿掉了别人的过分关注,也打消了别人的更多探寻之心。
若此事是她主张,那她倒是真聪明。
“当日所允之物,今可要兑现与你?”从回忆里还魂,还了皮封册子,管南悬主动开口问道。
“那等灵……”许乘月惊得一双圆眼亮晶晶的,“你竟随身携带?”
管南悬只笑不答。
这东西,他从未有一日落下,生怕哪日外出会遇见她,生怕她一时需要,他却一时给不到,耽搁了她的某事。
谁曾想,这一携带,便是六年,方才物归其主。
“正好遇见了你,这袋东西,你拿去挑挑看,能使便使,不能使,你就随意处置了吧。”收了那截灵芝色泽的离朱神枝,许乘月也摊手祭出一个乾坤袋,递给他。
兕皮、葱聋角、旄牛长毛、孟槐背刺、那父尾、旋龟壳……不过一眼,他便瞧出里头放置之物,都是些品相极佳的冶剑制鞘物材。
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是她念着他给的赠礼,后一多思,才反应过来,这怕是她为答谢他于荆棘林中的剑鞘救护之情,而专程收集的东西。
“师父师母还在附近等我,我得走了。”她说话时眼睛瞥了两次后方,意思直白,表明她是真的想走,且未有留恋。
她看着他时,眼神干净得像山里的清泉,溪底小石清澈可见,未有丝毫不清白。她可是有见识过她的垂涎之相,不过也只有对灵植如此这般过。
“对了,还没问过你,你在这附近是有甚任务么?”连最后说的话都似临时才想起,是随口一问的随意,自然又客气。
从她赠他冶材,与他算得这样清楚,竟是一丁点都不愿欠了他的,再到后面的客气,还不能说明她对他的无意么?
管南悬生出从来未有体会过的情愫,他不知那是啥,只觉好似有把未开刃的小刀,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地剌,不疼,不过叫人激怒。
但多年情绪不显,他可以轻松做到隐藏起真实的心情。
于是,轻车熟路端出那张淡然疏离之貌,给神情里再添点冷漠,朝她点个头,见她眼皮低垂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怕她未瞧见,于是在其眼皮抬起之时,他又贴心地“嗯”了一声。
他以为她得了他的回答,会立即以“不耽误他”之名与他挥手道别,谁知她竟会问及他任务,他顿觉呼吸顺畅了些,回她:“驱闻獜。”
“原来这山中有闻獜兽么?”她还以为是要下雨,急得她担心手札被淋坏,愣是跑得脚下虎虎生风。
闻獜兽见处,常伴有大风起,“我方才来时风起的甚是急,你不妨去那个方向一瞧,”许乘月垂眼一想后,好心抬手指了指她要去的方向,“恰好我们正要往那方行路,你若是不嫌弃,或可一路同行。”
她突然大方邀他同行,尽管他已看出来她似乎另有隐情,不像仅仅只是因为方向一致。
但管南悬仍是很快冲她点头。
他本欲往那处,即使她真有什么事,只要她开口,他知道自己多半都是会应的。
可她却选择先抖这么一个小机灵,大抵是不想名正言顺欠了他的。
他不禁暗生懊恼,因他察觉到,自打她邀他同行,他心口那点郁气竟就出得七七八八了,一同往她来时路行去,并肩向前,步履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