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出面辅助诊治疫病,已是责无旁贷。
三来,她兄长和尉迟洇在尊长们进行诊治时,因从旁协助受到了感染,这俩都是她着紧之人,她只怕在听说之时,就恨不能生了翅膀直接飞过来。
疫情比她预想的要严重。
消息还没传来之前,这种顾虑,她在管南悬离开的第一天傍晚便与师父提及。
那开明神山里,据说有活了几千乃至上万岁的“老神仙”,这种事自然是晓得的,连带着后来入内的几个家族也多少都能提前涉猎。
可师父没有这种“老神仙”言传身教。
就是管南悬这个管家的“边缘”人物,早早出了开明山,只怕都没听过,否则在人界之时,见到那发狂的凡人,他该不会是那种带着点疑惑的吃惊反应。
从前更没见识过这种疫病,所以步师父光是听了她的描述,已然面露凝重。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她多少有点杞人忧天,好在步师父开明,也信重自己的徒弟,是以,为防万一,师徒二人当即便开始备药资。
直至来传信的人一落地,没等多久,他们便能出发动身前往昆仑了。
这是许乘月第一次踏足问剑宗,她的第一印象便是庄严,而且很大,不过,她却顾不上多瞧瞧看看,便被人领着去正殿,见了各位尊长。
还好,尊长们皆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听她阐述了医理,并未多打听旁的,比如,她如何知道该如何治这妖兽疫病的,给足了她编应付之语的时间。
而后,她又去瞧了几个被强弱不同结界所罩住的宫殿。
里头按照感染程度,进行分开隔离各宗弟子,做法实属明智,但有些区分只着眼于表面,未细究内里,还是不妥。
比如第三个殿中,已出现了紫溃迹象的众弟子中,有人意识清醒,情况还算良好,是不宜与那些时有癫狂显现的一类再合在一处的。
她点了其中五个人,对领她来此处并负责此事的弟子道:“这五个人得尽快隔离开,这样也不好实施以雾给药,轻了重了都不好对症。”
许乘月说完,面上闪过一丝痛色,回头再望了阵在里头的兄长和尉迟洇,她勉力一笑向二人点了个头。
被她点的人里有汪尔声,也有尉迟洇,而她自己的亲兄长则被她“大义灭亲”留下了。
可见,这女子在这件事上并未徇私,瞧在旁人眼里,又多生出两分好感。
许乘月大致了解了情况后,便紧锣密鼓地去寻人帮手。
在问剑宗和天衍宗两位弟子帮忙做动员宣讲之时,平日里动不动呼来喝去的那些个大家小姐公子哥们,此时个个安静如鸡,当然也不乏极有担当的一部分自告奋勇。
不过,最令她意外的,还是那位不争先,也不太落人后站出来的诸葛秋慈。
这位站出来时还说了一通什么“大义当先”“唇亡齿寒”的煽动之词,使得旁人瞧了,即便是再不愿意,可犹如被人架在火上烤着的处境,还是令他们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毕竟身处大宗大族,断不能输给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他们的长辈也不允许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地输人一头。
汪尔声被隔离开了,诸葛秋慈的动机,许乘月大致能猜上一猜,为了汪尔声不顾凶险选择出来帮忙,也算有情有义。
是以在人看向她时,她毫不吝啬冲人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个开始。
澜川大陆,向来慕强,一旦瞧清了许乘月没有多少真本事,随时可以从勉强听她的转为不听她的,即便是尊长们也说不了什么。
被迫站出来的这一帮人,一面迫于压力不情不愿听从安排做着分派至手里的事,比如配合起灵宗弟子采灵植,运送灵植,起灵宗弟子人手不够,旁宗弟子觉悟高的,试着学化灵取液,帮忙加快化灵的进程等,一面心里大多打着这个主意。
事情原本进展得有条不紊挺顺利,可谁料会突然从外面传回一个坏消息。
——梵西山起了大火,火势太凶,救不了了。
救不了火,就意味着有一味治疫病必须的灵植,供应不上。
这味灵药本来就不多,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就在众人热议此事如何蹊跷可疑,只有许乘月攥紧双拳,登时红了眼眶。
她赶忙低下头去掩饰。
正在此时身边突然袭来一股子热气,她稍稍偏头,瞧见那玄色的衣袍下摆上绣着银色的剑影。
很是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