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月在新弟子寝殿方向弄出的动静不小,她是一早就料到会有人来。
只不知,来的人竟会是管南悬。
她仍不住怀疑,自己这遭整出的动静,到底是有多大。
想到免不了又要被师父横眉怒目相对,她就犯头痛。
在人界出手施药那事,被仙门中的人知晓了,步师父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可到了人后,却是戳着她的额头,愁容满面的数落了她一回,气她不该轻易表露自己身份。
不过,师父气归气,名头却是替她扛上了身,放出言论道那治疫病的配方是那六年里,他按照一个古方改良而成的,没想竟给她误打误撞地用上了,就是运气好。
而在昆仑行事,许乘月也谨遵师父的教诲和叮咛,凡事有起灵宗主峰师兄和问剑宗的一位长老做主,她只在一旁做助力即可,万不能冒头。
她一直也是这般做的,唯独此事……
只是此事,也是事出有因呐。
“步长老回起灵宗取东西了。”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愁绪,管南悬出言宽慰一句,“旁人也不知晓里头是你。”
许乘月点点头,忽又想起墨灵申,她回头瞧着门内。
“放心,他不会透露。”
“你怎知他不会?”
管南悬一笑,望进她眼里,“总之他就是不会。”
对方不过多透露,许乘月狐疑了一下,却也不再追问。她关心着隔离殿里的情况,从管南悬口中得知兄长身体状况不佳,她脚下加快,一刻也不敢耽误地朝配药殿跑。
她在前面跑。
落在后面的管南悬,瞧着一身蓝衣的她,阔袖翻飞,束发的淡蓝色发带突然散开,顿时乌丝飞散,发带飘扬。
许乘月连回头瞧一眼都顾不上,继续跑。
管南悬走上前,正好在发带落地之前抓住了发带。
细绸带横挂于掌心,带着丝丝清凉的质感,管南悬合手一握,抬眼朝前看,视线凝住那抹娇|小的蓝。
刹那间,许乘月只觉有一阵劲风袭来,带着属于男子的阳刚之气,蛮横地包覆上来,下一刻她整个人转了一面,随即撞上一堵宽阔的胸墙。
她抬首一瞧,管南悬正以目光锁住她。
“抱紧我。”他道,再无二话。
许乘月看了看他,又垂首看了看他的胸膛,身形一动,她哪里还管要往哪里上手比较合适,仓皇间双臂胡乱往他后腰一抱,就环住了他的腰。
彼时天边有一朵孤零零的云团漂浮着,许乘月快速扫到,只觉其圆溜溜的形,上头顶着两个小尖尖,像极了狗和猫的头。
但到底是似狗多些还是更像猫一点,许乘月已是顾不上分辨。
因不知管南悬施展的是个什么功法,速度极快,许乘月两耳嗡鸣,头也晕得不行,只能闭着眼顺势往他胸膛上一靠,借以顶住那股强势的挤压之力,好缓解难受。
察觉到她的动作,管南悬手臂一紧,又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再忍忍,马上到。”
许乘月闷闷地“嗯”了一声,因着不适,语气中不妨带上了一丝娇喘。
管南悬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继续目视前方。
但他眸底的颜色,却是不知不觉地加深了两分。
落地之时,许乘月抓着管南悬的双臂缓了一阵。
待回神站好,她望见天边那多似猫又像狗的云朵未生多少变化,视线飘回,她又瞧见离得不远的殿顶上方飘着细烟,反应过来那里应该就是会烹煮汤药的配药殿。
瞧这方向和距离,这座殿似乎是……
“这是我住的院子,平日里也没人会来,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或者想休息,只管进来便是。”管南悬出言肯定了她的猜测。
许乘月看他一眼。
被他眼里的一点灼灼星光闪了一下,她不大自在别开,顺带着扫了一圈身处的这个地方。
这里的各处布置精巧雅致,直接甩了适才的新弟子殿不知多少,有其身为首徒的特别待遇,应也有他自己的心思在其中。
许乘月一猜,回过头来回到正事上:“那就请管师兄借我一间房。”她要炼化药植。她复刻的山武种,也走不了明路,不得不避着点人行事。
管南悬带路指了房间给她,许乘月道声谢当即掩门。
她手里揣着一颗山武种,原是配给天衍宗的一位长老的。
那位长老在驱妖兽一事上功劳不小,是仙门里人人尊敬的功臣,她偷拿出来复刻,此时正值今日的第三次配药时间,也不知她留在药箱里的障眼物,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许乘月进了房门后,屋内便时有灵光闪现。
管南悬立在门外瞧了一瞬,实在眼皮沉重,他便回了主屋自己的房间。
身下这张榻,并没有给他带来几分熟悉之感。
这些年没日没夜的修炼加上往外跑,他少有卧榻歇息的时候,但这几日,给海楼师傅打下手驱散几位长老的妖兽毒,方才又将压制的修为释放使了一招缩地成寸,他实在疲累得紧。
是以,尽管并没觉得太过舒心,他也是一沾榻便着了。
天上的云散了,原本蔚蓝的天空也渐渐发白,蓝得越发浅淡。
许乘月拉开门出来,望着庭树如盖,花木典雅,奇草鲜嫩,唯独少人的庭院四下,她于是又折回屋子。
左手执笔,她给管南悬留了个书笺,一来道谢,二来告知自己的去向,而后才自行离去了。
大门闭合之时,管南悬的房门也同时被拉开。
其实,许乘月出门之前,管南悬已然清醒。
他那时就一直坐在榻上,脸上久久带着些不寻常的粉红色。
待那红色褪尽,管南悬才下榻整理,重新换了身蓝色的衣袍后,才出的门来。
立在庭院之内,管南悬先望了眼许乘月离去的门口,而后,脚步一提,朝许乘月适才待过的地方行去。
这间从未有第二人踏足过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不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青草香,隐隐还有股子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