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的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中。
“乐橙怎么脾气这么臭,人家柳师妹是关心她啊。”
“真是不知好歹,柳师妹多好的人啊,被她害成那样了,她还怎么有脸在忘忧宗待着的。”
“我听说柳师妹是为她挡了致命伤,结果呢她反手就把柳师妹给害了,咱们忘忧宗什么时候养出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种啊。”
乐橙怔忡了一会,才迟钝地想起来,哦,原来自己叫乐橙啊。
严无霜微微眯眼,努力藏下眼中的翻涌的情绪。
他无法否认,乐橙是他见过的这么多弟子中,最有灵气的一个。
可是眼前的这个乐橙,那些灵气,已经完全消失,一双空洞灰暗的眼睛,不论看向哪里,都不复往日的神采,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际,混着尘埃泥土,一张脸,消瘦到脸颊凹陷下去,再往下,是指甲外翻,几乎要与指尖脱离的十根手指。
那一瞬,严无霜有些后悔。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从前,少女眼睛弯成月牙对着她笑,脸上是狡黠灵动的神情。
但现在,这个人,几乎成了一个空洞的躯壳。
这是严无霜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而乐橙,体力不支,直接在众人面前昏迷。
秦煜却再也顾不上那么多,红着眼,像一只发疯的野犬,众目睽睽之下,将乐橙揽在怀中,谁也没看,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哀霜峰。
费雎没再看严无霜一眼,只顺从地行了个礼,跟着秦煜离开了。
严无霜垂眸,拇指在宽大的袖子中静静摩擦着,心中有点麻麻痛痛的,不是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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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严无霜思绪有些混乱,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到乐橙。
从前那个漂亮明艳的,会调皮笑着喊他师尊的少女。
那个惯会欺负费雎的少女,嘲笑他发明的刀桶,“擀面杖进去都能给切一副象棋出来”。
那个心地善良,看见秦煜会露出不忍的神情,无条件肯出手相救的少女。
严无霜唇角微勾。
但一刹那又想到乐橙从哀霜峰静室出来的时候,那个浑身死气沉沉,仿佛只有一口气吊着的少女。
唇角的弧度又直直坠了下去。
怎么变成那样子了?
他隐隐间感觉到有些不对。
乐橙平日里很讲义气,怎么会抛下柳恬独自逃跑的?
可是柳恬受伤不假,程宥也并没有被支援。
严无霜头脑混乱,无意识间,竟走到了乐橙和柳恬住着的那间小院外。
他一眼就看到了柳恬在院中烧着什么。
看见严无霜过来,柳恬一刹那有些慌乱,她忙扑灭了火,急忙过来:“师尊。”
严无霜盯着她的眼睛:“在烧什么?”
柳恬抬起头,回望严无霜:“是弟子从凡世间带来的一些东西,如今想着要彻底断绝尘缘,便想着把它们都处理掉。”
严无霜没在这件事上过多在意,他抬眸看向屋内:“乐橙呢?”
柳恬微笑,无懈可击:“师姐已经休息了,她的状态很不好,似乎很怕黑,我给她点了一盏灯,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严无霜颔首,并没有怀疑柳恬的话,只又叮嘱了一声柳恬多照顾着些乐橙,便离开了。
发现乐橙一切安好后,他觉得心口那股紧束着的气松了一些。心里的酸麻痛感也减轻了。
目送着严无霜离开,柳恬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但没人知晓,在费雎居住的小院里,是多么混乱可怕的场景。
乐橙仍旧以为自己在哀霜峰的静室里,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起来,用指甲划墙,企图留下痕迹,但当她找遍了所有的墙,却都没有发现自己之前留下的痕迹时,竟开始崩溃大哭。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已经熬了这么久了,那些痕迹会全部消失。
她不顾十指指甲外翻,只挠着墙,七十三道,她仿佛不知道痛,转眼间,墙上尽是血淋淋的道子。
这一幕被刚巧进来的秦煜看了个干净,他红着眼冲过去,心底骤然一痛,立刻握住乐橙的手,低吼:“师姐,看我!”
乐橙没有听见,仍旧用尽全力挣扎着,想恢复那七十三道。
秦煜忽地将乐橙按进自己怀里:“师姐,师尊不在乎你,我在乎你。”
乐橙像被按住了关窍一样,忽然安静下来。
她努力仰起头,一双黑蒙蒙的眼睛直直盯着秦煜。
“小……小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