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感觉气氛有些沉重,突然提议道“你既然忘了自己的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黑衣男子,我给你取个名吧。”
“黑衣男子?”
“对呀,我捡着你的时候。你一身黑衣,伤口合着泥土没有一处白的地方。跟着我姓,姓白可好?”白薇兀自说着,后又摇摇头觉得不妥“算了,还是不要姓白,你那么黑。对了,叫你黑球怎么样?”
宋绪听着白薇在哪里自言自语,竟然说他黑,那明明是健康的肤色。他完全不能认同白薇的看法,拒绝道:“我觉着并不怎么样。”
“我觉着这名字极好。白球是我从山中救回来的,因为通体雪白所以我叫它白球。你也是我从山中救回来的,而且正好通体乌黑,叫黑球极为相称。”白薇对这名字相当满意。
宋绪觉得这名字相当随意。
“白球?白球又是谁。”怎能把他随意和别人相比。
“白球是我救回来的一只兔子,它当时断了腿,瘦弱无比十分可怜,现在长得可漂亮了,圆圆滚滚甚是惹人喜爱。”白薇欢快地给他介绍着白球。
连人都不是,竟把他和一只兔子相提并论,这是耻辱。
“你把我和一只兔子相比,实为不妥,换个名字或许更好。”
“不行,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祈望你如白球一样,不仅身上的伤好了而且身体更强壮,爷爷说这是贱名好养活。”
贱名好养活?他何须要贱名才能活。
宋绪极力压制着情绪,挣扎着道:“或许还有更好的名字比如白……”
“就这么定了,要么叫黑球,要么叫你的本名,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了是吧。等你记起的时候改过来就行了嘛。”白薇又继续说道:“再说你的命是我救的,相当于你整个人都是属于我的,我给属于自己的东西取个名字不是理所当然吗?”
宋绪刚想反驳,白薇立马打断:“你刚醒不要坐太久,话也少说,百年人参可是很贵的,你赶紧躺下仔细想想,家住何处?可是有钱人家?好让你家人把药钱送来,诊金我就不收你的了,药钱一定要给。”
“百年人参?”宋绪有些不可思议。
百年人参十分难得,就算皇宫中也不见得有几根,又岂是寻常人家能得到的,更何况在这山野农户,这姑娘可真敢胡诌。
白薇强调道:“对,就是百年人参。那可是我爷爷给我的嫁妆,既给你拿来救了命,银子当是要还我的。”
百年人参当嫁妆,公主都不敢想,宋绪竟不知如何回话。
“让我想想。”
白薇扶着宋绪慢慢躺下,说道:“你慢慢想,反正你一时也走不了,我等会儿去做午饭,你刚醒不能吃什么,我给你熬点白粥。”
把宋绪安顿好,白薇想去菜地里拔点菜,却见白球不知什么时候跑进去,正在啃一棵白菜。
“啊~啊~,你只坏兔子快出来,小心我把你红烧了。还不出来是吧,出去,出去。”
声音之大让房间内的宋绪吓了一跳,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孩拿着棍子在菜园里气急败坏地追赶一只兔子的场景。那是怎样的画面呢,他从未见过,不禁嘴角上扬。
宋绪躺在床上,他看不见,但听力及其敏锐,不时听见舀水的声音,劈柴的声音,切菜的声音,碗筷相撞的声音,以及追鸡赶鸭骂兔子的声音。这些声音在这空寂的山谷中显得如此鲜活而灵动。
宋绪并未失忆,但他现在身负重伤,他无法确定这白家人是否可信,不暴露身份才是当前最安全的。他现在需先把伤养好,若真如白薇所说,她爷爷医术了得,若是能提前回来,他身上的毒或许能解。
巫王山地形及其复杂,他是不小心误入,大雨冲刷了他在林中的痕迹,那群人若想找到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待伤养好再想法子出山与队伍汇合。
宋绪理清现状,便不再注意屋外的声音,闭目养神。
一个时辰后白薇端着托盘走进屋里。
“黑球快醒醒,先把药喝了。”
本没有睡着的宋绪睁开眼睛。
“白薇姑娘,在下还是觉着换个名字更为动听。”
“哪那么多的废话,什么动听不动听的,听习惯就好了嘛,我现在就觉着这名字十分动听,你要清楚保命要紧。”
白薇不由分说,扶着宋绪坐起。
宋绪觉着自己竟说不过一个女子,很是挫败。
“药不是饭后才喝吗,饭前有伤脾胃。”
“这是补血益气的药,需饭前服用才更有药效,饭后还有呢。快张嘴,我加了人参的,可不能糟蹋了。”白薇舀了一勺药,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再喂向宋绪嘴里。
宋绪把药喝下去,觉着加了人参的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还是一样苦。
不知是中毒后味觉也跟着受损,还是这药本身如此,当他喝第二碗时才真真觉着什么是苦。
“你这药里放了什么呀,为何如此之苦。”宋绪喝了口,惊呼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你个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都吃不得?”白薇理所当然道。
宋绪选择沉默,他现在有伤在身,不跟她一般见识。
他真想一口气把那碗药干了,但奈何手上无力连个碗都端不起来,只能任由白薇一勺一勺慢悠悠地喂。
饭后,白薇把厨房收拾妥当,趁着天气好,把需要晒的草药搬出院子继续晒着。
她又进药房清点家中的药材,看看给黑球医治的药是否足够,若不够是进山采还是下山买。
所幸爷爷平时备的药材够多,有些自己采的名贵药材也是留着的。若只是治好现在身上的伤,再加上调养气血,在爷爷回来之前应该是够的,若还想压制毒素扩散,有些药材家中并没有,还得进山采才行。
白薇把换的药和干净的纱布拿进屋里时,宋绪已经睡着了,白球不知什么时候又跑进来蹲在了旁边。
把药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白薇随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看向床上睡得安稳的男子,其实他并不黑,除了刚见着的时候身上有污泥,现在他脸上的淤青散了些,反而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