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知晓这断然不合礼节,刚要辩驳几句,就被夏侯元摆手打断。
夏侯元仍旧和颜悦色,坐到里主位最近的桌子边去。
“司姐姐,这是什么人。”常溪凑近。
司梦摇摇头,记不起这号叫花子般的人物。
“各位有所不知,这就是我们煌都传说中的绘魔——匡沛先生。”夏侯元的眼尾笑得起了皱,并不在意方才那叫花子的无礼之举。
几人正狐疑着,不用司梦朝他们解释,就有人给了他们答案。
那人连忙起身,弯腰从低案上端起酒水朝匡沛递过去,奉承道:“匡沛先生,晚辈听说过您的画技之高妙,真是久仰久仰。”
匡沛并未抬眼,只抓了把花生在手里搓着,将搓好的花生抵在嘴边吹气,桌前那人来不及避让,花生皮全吹到他袍子上零零星星地挂着。
此人放了酒水连担衣襟,脸受到屈辱般涨得通红,匡沛只将花生倒入嘴中去,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污物,就下一杯酒水下肚。
场面沉默而尴尬,明明是酷热难耐,凛然的寒意却遍布在厅堂的每一个角落。
“来来来,我陪你喝。”夏侯元将酒杯与那人的碰上,和言细语将那人送回座位。
此般,气氛才算缓和了些。
“夏侯公子,可否介绍下匡沛先生这位绘魔?”
画师中不乏和常溪一行人一样,自中原远道而来,对这位绘魔鲜有耳闻,看他酒席上的乖张做派,便猜测不是什么好像与的大人物。
其余煌都的画师,自是早知晓匡沛是何等性格,未曾上去招惹。
早些年间,煌都城主请他去绘壁画,为了让他画得传神,特找了美妾歌唱舞蹈,谁知他看也不看,头也不抬地画完了壁画上的仙女。
城主一看,大为惊喜,这仙女身段婉约,面若银盘,发如长瀑,他对此画作很是满意,只是仙女缺了眼瞳,城主当画未做完,让匡沛为仙女点睛。
匡沛叉腿踞坐于地:“我若画出此女眼睛,你这墙便会断裂,画中仙女即刻飞走。”
城主定然是不信匡沛的满口荒唐言,以斩首之刑,逼迫匡沛将仙女的眼睛画上去,只是匡沛这眼睛画得古怪,仙女姣好的面容之上竟是生出一双魔鬼的眦目。
谁知落笔之时,天顶黑云翻涌,一道惊雷将整片壁画劈成断壁残垣,仙女真的就夺墙而出,飘动着披帛归于云层后去。
那夜之后,匡沛在煌都城中就有了“绘仙似魔,裂壁飞天”的“绘魔”名头。
他性格傲慢无礼,煌都人又敬又怕,甚至无人再找其作画,匡沛认为煌都皆是有眼无珠之人,就此封笔作罢。
夏侯元自是挑几个奉承阿谀的好词形容匡沛,将此事糊弄过去。
常溪听司梦说清楚了匡沛底细,不愿再听什么夏侯元的阿谀,百无聊赖之际,目光所及院外廊上的身影。
那女子回眸一笑,眉梢眼角还藏着秀气,一枝秾艳露凝香,在廊亭中绝世独立,若司梦的绝色是妖艳神秘的颠茄,此女子就是世间独一份的初绽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