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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棠没做声,淡淡地看着这掌柜的到底玩什么花样。
掌柜的倒不恼,缓缓开口道:“这酒叫做红颜醉,酒中加了本店特质的药物,比一般的酒更能让人忘乎所以,飘飘欲仙。”
又道:“我看几位面生,怕是今年赶考的书生吧!若是进考场前喝这么一盏,岂不更加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状元之名,岂不手到擒来?”
裴喻之手中的扇子渐渐停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向深情的桃花眼此刻危险地眯起,脸色稍沉。
李美人,惠嫔神色莫名,忘乎所以,飘飘欲仙,惠嫔心思一动,开口问道:“这酒可会让人上瘾?”
掌柜的微微点头,又把酒壶拿在手里,展示道:“如此奇酒若说没有副作用那可以称之为神药了,不过我看这位公子不像缺钱的人家。”
半开玩笑,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这一壶只要区区两百两,哪怕天天喝着玩对于公子来说也花不了几个钱,可若是能中状元,又有所不同。”
沈晚棠杏眸微垂,心中震撼,这怎么那么像书中描述的五石散?
五石散由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制成,最初是用来治疗伤寒病症的。
可后来渐渐发现服用之后,全身会快速的兴奋发热,需要吃比较寒冷的食物或者洗冷水澡来降温,中和药性。
而这药致幻容易上瘾,前朝时期就有不少人对此成瘾,整日里沉浸如此,甚至不惜倾家荡产,祸害了不少人。
在一百多年前早已明确禁止,现如今竟换了一种身份传到市面上。
沈晚棠不语,只沉默着观察裴喻之的神色,这要是用于科举考试前服用,只这药烈,服用后人便会浑身发热,甚至神志不清,袒胸露乳,不雅不说。
且借助药物来谋得状元之名,实属是对其他参与科举考试的举子的不公正,更甚是前朝早已明令禁止的违禁药品,这不明晃晃地打朝廷的脸吗?
果然,裴喻之低笑了两声,将这酒壶拿在手中观摩了片刻,就在掌柜的以为他会买单的时候,裴喻之冷哼道:“来人,把他拿下!”
不知从何处进来的两名护卫动作敏捷,身手不凡,只一眨眼,这掌柜的便被束缚跪在地上。
“哎呦,小的这是何处得罪贵人了?要死也让小的死个明白。”这掌柜的跪地告饶,挣扎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吕新一脚踢了上去,斥道:“没眼力见的,真撞枪口上了。”
一队羽林军正推开门,动作整齐划一,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庄重和严峻,气质沉着而内敛,配上深红色衣服,显得格外干净利索。
为首的那位五官立体而端正,透着一股子凛然正气,头发乌黑浓密,双眉斜飞入翼,眉目间透着稳如泰山般的刚正不阿。
见到裴喻之,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臣池越叩见皇上。”
众人哗然,皇上?
百花楼外间正值声色犬马之中,人声嘈杂,因这羽林军到来显得有几分拘谨,个个敢怒不敢言,又听闻皇帝在此,连忙跪地垂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中有些爱表现的举子更是惊慌不已,纷纷反思自己今日是否失言。
而跪倒在地的掌柜的更是惊慌失措,跪在地上,交握的手更是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裴喻之坐于上首,轻抿一口茶,沉默不语,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唇边的笑令人胆战心惊。
跟随他多年的吕新缩了缩脖子,这次皇上是真动怒了。
池越跪地许久,久不见圣上回应,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这百花楼是否需要臣包围起来,细细检查可疑人物?”
裴喻之勾唇冷笑,眉间阴沉,语气隐隐含着
怒意,那双黑沉眸子看得人脊背一寒,沉声道:“不用,朕知道这百花楼的幕后主子是谁,倒是你,天子脚下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
又上前踢了踢那掌柜的,“你真是好样的,违禁品都能卖到朕头上了?”
掌柜的得知眼前的人是皇帝后哆嗦的像个筛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带回去审问,明天朕要有结果。”裴喻之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物,冷漠至极。
沈晚棠自从进了宫之后,裴喻之一直都是轻声细语地对待她,从未大声苛责过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裴喻之。
裴喻之负手立于小小的包厢之中,正襟危坐地坐在首座,眼尾微挑,微皱的眉心透着一种凌厉,眯起的眸子透露着一抹危险气息,眼神里满是审视。
虽身着青衣,却难掩周身雍贵凌厉之气,浑身都是一种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气场。
百花楼跪了满地,皆垂首惶恐不安,不明真相的人群敢怒不敢言,来自圣上的威严不容置喙地压迫着周围的一切。
沈晚棠站在裴喻之身后,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这是沈晚棠第一次直面感受到皇权的地位。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沈晚棠内心砰砰跳个不停,心潮澎湃,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叫嚣着,明晃晃地告诉沈晚棠,你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