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天界宵小的安排。”
“不,不关天界的事。”
小道士下意识说。
江岚影眯眼:?
他为何要为天界辩护?
莫非……
“因为,因为……”
小道士目光躲闪,“因为禹门的开启也很蹊跷,不是吗?那是魔修独有之物,仙家典籍中从无记载,想来天界的神祇也不知道它的效用,更无法让它重新开启。”
江岚影撂下眼皮,姑且信了。
她抓着洞穿小道士的锁链,结印要将它化去。
“且慢!”
小道士刚从口不择言的窘境中回过神来,就被吓了一跳,“魔尊大人,异心之人尚未明了,我们最好不要让他发现我们已经有所察觉……”
“会疼。”
江岚影说着,坚持将印落完,魔气凝作的枷锁随之烟消云散——
大魔头一般不讲良心,然而一旦良心发作,倒比佛龛里的菩萨还要慈悲几分。
“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
有点慈悲。
但不多。
小道士:……
他看着江岚影从他身上站起来,走到一边翻箱倒柜。
“这道门也有机关?”
江岚影颔首:“你要是还爬得起身,就过来帮帮本座。”
小道士自然乐颠颠地过去:“要找什么?”
“镇纸。”
江岚影关上一只空抽屉,“那老贼生平最喜收集镇纸,旧城机关大多以镇纸为引。”
“好。”
小道士走去江岚影的对角,没一阵就在一只梅瓶里听到了金石脆响。
他拎起梅瓶,从其中倒出了个石刻的浅水王八。
他正要回头问问江岚影,这算不算镇纸,就听身后“哐当”一响——
笔洗落在地上摔碎了,江岚影两手拄着书案,肩线发抖。
小道士丢了王八,拧身奔向江岚影。
.
如过往的每一次一样,江岚影在解毒时,没有任何意识。
随着毒劲消解,她感觉到汗湿,感觉到热,感觉到腿侧温温软软的触感以及细微的痒。
她感觉到自己站着,背脊抵墙,而小道士跪在她脚边。
她张开眼,隔着水雾四望。
她发现,他在亲吻她右腿上的那块玫瑰疤痕。那样亲昵珍重,眼睫低垂着,看上去又是那样伤心。
江岚影抬起手,揉上小道士的发。
“为什么会伤心?”
她问。
她不理解。
她从不将伤势示人,但她可以想见,任何人,无论是神仙还是魔头,看到她的伤都定会畅快不已,恨不得她就此死了才好。
为什么会有人在看到她的伤后,会为她伤心。
“疼吗?”
小道士仰起脸,眼周红红肿肿,显然是哭过了。
“不疼。”
江岚影想了想,又开口,“你别伤心。”
她想说,大魔头十恶不赦,别为大魔头伤心。
“其实我……”
门外的破风声掩住了小道士的话,江岚影侧头望了一眼,说:“是裴临发出的信号,他们找到阵眼了。”
不知这句话中的哪个字眼刺中了小道士的心脏,同时也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只会怔怔地看着江岚影——
似乎他的话也没那么重要,他只要这样看着她就好。
江岚影一回头,就撞进小道士的眸底:“其实你什么?”
“没什么。”
小道士垂眼,掏着袖管,“正好我也找到了镇纸。”
他攥起的拳头在袖口卡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接着,一只浅水王八趴入江岚影的掌心。
江岚影:……
.
一刻钟后,他们循着裴临的指示,找到了阵眼之前。
那是个宽阔的白玉祭台。
临近白玉祭台的路上瓦倾屋倒,细小的藤蔓一节一节地断在地上,好像被吸干血肉的毒蛇的皮。
小道士眼见着江岚影阴沉下脸,便也知道前方定然是出了事情。
望着白玉祭台的同时,冷风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陡然加重:
时至黄昏,天是瑰丽又掺着些昏黄的玫红色,细窄弯月悬挂在西方,尖锐处嵌着璀璨的启明星。
“金星伴月。”
小道士喃喃地,“主杀伐。”
江岚影没作声,大步踏上祭台:
挂了彩的魔修们正蹲在台上捆扎伤口,靠近边缘的地方倒着几具横尸,横尸穿得雪白,一眼望去就知道它们冷得都发了硬,全是些天兵——
江岚影带人找阵眼都费了这许多波折,天界布阵眼时,定也少不了折损。
活着的人都恹恹的,泛红的天光照在他们身上,就像是流不尽的血;满眼凄风苦雨之中,主将裴临的白甲便成了唯一不倒的旌旗。
江岚影心无旁骛地,向“旌旗”走去。
沿途魔修见到江岚影,皆沉沉地低了头;裴临背对着来路,站在阵眼前,身形一如往昔般挺拔,但细看起来,却也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江岚影走得很快,距裴临只有十步之遥。
可裴临依然没有回头,更没有如往日一般迎上前来。
最后,还是“鼠眼”喊了他一嗓:“裴临大人,尊主到了。”
裴临这才回转过身——
江岚影呼吸一滞。
她看到他用绷布胡乱遮住的左眼、横穿咽喉的伤痕、以及胸前浸透甲胄的、触目惊心的血。
几百年前他被那不可名状的怪物逼到金犀城门前时,都没有伤重如此。
他迈步,一身甲胄随着他的跛脚,被撞出“咔哒、咔哒”地响。
他支撑不住地一晃,所幸刚好跪倒在江岚影跟前——
“裴临,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