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可定孤崖海风浪的金鲛珠,言是哪能不知道,这是凌砄特意给自己备下的! 难怪这石头知道自己欲赴孤崖海后,特地万里飞剑传音让自己来下盘棋! 言是捏了一下手中的法宝囊,心头一暖,眼睛涌上热意,瞅瞅对面凌砄却依旧一幅气死人的淡淡神情。 法宝囊他不必再细看,已知内里必然被凌砄添了好几样东西,方才不过是粗略一探,已感觉到几股厚重浩大的气息,珍奇难得且不说,更主要的是,皆是他此行甚为得用之物。 这块石头向来面冷心热,又不擅争机缘,手中所余必是昔年四处历险淘得的宝物,甚至是其师善信真君所遗珍品。这石头为当年的事不能释怀,自我放逐在少清山,虽说师门份例照旧,但毕竟少了多少秘境机缘,手上好东西是用一件少一件,还有这几个徒弟要养…… 这份心意,不枉与他相交多年! 言是本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也知与这块石头客气便成了矫情。不过,他的心意总还是要表达一下。 他手一翻收回法宝囊,眼神一闪,忽地上前舒臂如满月,把凌砄抱了个满怀! “……” 凌砄呆在当场,全身僵硬。 怎么都没想到言是竟然是这个反应! 祁宁之手抖了抖,控制住掌心要往脸上捂的欲望,默默转头,看向山峰另一侧。山脚下有一小小村庄,房舍错落,阡陌纵横,田垄齐整。 嗯,这处小山村临近少清山,沾了不少灵气,果然也有些钟灵毓秀的品格…… 凌砄回过神来,一掌大力拍出。 言是就势飞起,一个翻身,人已飞上半空。 “啊哈哈哈……哎哟,可算让我抱上了……” 言是足下的空尘剑摇摇晃晃,人已笑得不能直身,差点自云端摔下来。 凌砄黑着脸,双眉一拧,面上的春风顿时变作秋飒,扬手便是一道闪光霹雳当头劈去。 “歘!” “啊!……” 只听一声爆响之后又一声尖叫,半空里那人头上有银色火花四处飞溅,整个人连同飞剑被闪电之力劈得呈一条直线瞬息飞远,只余下半空里一缕青烟袅袅不绝。 “放心,只是送他一程。我这空心霹雳,不过威势略大,却是不伤人的。” 凌砄转头见祁宁之一脸不能置信的样子,肃色一收,面容立时温和了许多,耐心解释了一句。 不伤人啊…… 祁宁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看起来唬人却没甚实际杀伤力的什么空心霹雳,更没想到有名的剑修白石真人也会玩这种吓人的把戏。 也只有少清山是这样吧……他恭敬拱手应诺,他自是知晓两人交情,只是…… “师尊那头青丝不知所剩几何……” 目送师父乘电而去的祁宁之,心头略生恻然。 祁宁之就这样,以礼谦温和的姿态,成为少清山上的一名“新人”。 这少年镇定的表面下,其实略有些无措。 祁宁之身为天下大宗玄机门这一代的精英弟子,并非是一味在宗门呵护下成长起来的温室之苗,不是没有离过师父的娇惯小儿。 他也曾在荒山野岭露宿,也曾在险恶之地历练,杀过魔头,斩过妖兽。其心性与身手,不止是门中长老们称许,就是各大宗门,提起知非真人的独苗爱徒祁宁之,那都是公认其为道门中新一代英才中的佼佼者。 而且,他不管是历练,还是探险,有独居自立的日子,也有与师兄弟们打伴结队的经历,种种人情世故,修道界的处世规则,那也是处理得妥妥贴贴。 可以说,十几年来,还没有过什么为难的时候。即使是遇到修炼瓶颈,不过是对症下药地寻到问题就针对性解决了,调整努力一阵子,莫不能过;有历练中的险情横生,凭他胆色,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不过见些血气、添几道伤口,也能化险为夷。 可是,他还真不知道,如何与这么多陌生人亲近,与他们近距离地朝夕相处! 以往的同伴,要么是同门,要么是历练中短暂结盟,因利而来,因势而合,过后即分。他自然是对谁都温和有礼,旁人对他也都客客气气,彼此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几乎不要费心去处理与伙伴的关系。 可是,看这半凡俗半修道的少清山上,这位凌砄师叔的几位弟子,看起来完全不同于玄机门中他与师兄弟的相处模式。这少清山上,相处得像是一家人! 并不是说少清山诸人之间就有多亲密的动作,自己的师兄弟不也是一幅甚为亲恭友爱的模样! 他在外面,也多有与人互拍肩膀、称兄道弟的时候,但不像这里——他们,好像是血缘相连的一家人!不要什么特别的动作,就一个眼神,一声呼喊,彼此默契无间,毫无隔阂。即使有的深静如潭,有的灵动如泉,有的清浅如溪,却能形成了个循环流动的水系,水脉相连,源源不绝,欢快流畅。 自己,就像一块突兀的石头,突然掉进这个已成一体的水系……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与他们相处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厌烦他这个外人? 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果是去孤崖海寻结婴机缘,担心海上凶险,担心他成为累赘,可以把他放回师门啊! 原本好好的,说是带他出来游历几年,体会些世情。哪知道师父半路心血来潮,算出自己结婴机缘已现,须往孤崖海一行。也不待与师祖连山真君及宗门长老商量,也不回山准备些得用之物,竟然立马转道来了东海滨,说是顺道看下少清山的好友白石真人,结果就把自己丢在这里了! 也不问自己意愿,也不客气拜托人家几句…… 师尊大人就不担心自己在这里不合群么?摸摸自己的头顶,想到那道银色闪电的一劈之力,祁宁之不由开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