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的愿望是想去元亨岛。 祈宁之心头一动。 只为了云清一点感悟的验证,就动用一次人情么?听说这元亨岛主可不好说话呢! 祁宁之听着堂上对话,自己暗暗思忖。 凌砄却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云清想得不错!我也许久未与元岛主比剑了,等你们春季试练过后,三月初三北方黑冰潮的时节,我便带你去一趟。” “你们都可以跟我去看看!”这是对其他几名弟子说的。 当然,大家都愿意跟着去,黑冰潮呢!哪怕不去那个什么大阵什么,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要去元亨岛的消息很是令人振奋,第二天一早守玄竟然不瞌睡了,到知味堂听师父师兄们商量行程。 确定了消息后,两个小的更是兴奋,赶紧丢开俩人正玩得起劲的玲珑锁,掐着手指头,帮三哥算起了日程。师父去过几次都没有带最小的几个,说要等他们修为可以抵御奇寒了才能去!因此,只有大哥二哥三哥去过元亨岛,听他们吹起来,那黑冰潮好看的不得了!还有冰下的什么蟹,甜丝丝脆生生! 守玄擦了擦口水,张开小胖手,与幼蕖接着掐起了日期。 凌砄又转向祁宁之: “宁之,那岛上的直方大阵于你亦有些益处,到了金丹以后,反而作用不大了。你师父不爱麻烦人,应该还未带你去过。届时你若还在山上,可与我们同去。” 祁宁之大喜过望,拱手致谢后又有些踌躇:“不知是否方便?小侄听闻那岛主不轻易放生人上岛。” “我与你师父当年同时结识元岛主,那岛主虽有些个性,却是个念旧情的人。我几次带如松他们去都无妨。” 凌砄微微一笑,调侃了一句道:“你师父就是容易想得多!大派弟子处事周全是好事,可有些时候直率一些倒是更能多些真交情!” 祁宁之脸上一红,他师父行事确实都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力求周全得滴水不漏。与人相识的机缘,更多是当作人情来考量,有求于人,便是要用一次人情,帮人一次,便是要人家记他一个人情。 可是,名门大派,不都是这样吗?这是修道界,又或是整个世间行走的不成文规矩,彼此心照不宣。 知非真人只有与凌砄的相处是露了真性情,那心可谓是裸裎相对;对其他人,都是套上几层堂皇外衣的。 身为知非真人的得意弟子,祁宁之虽则还年少,可积年之下,耳濡目染,行事间自然也带了几分。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习惯这样客套讲人情吧…… 特别是归云海上的散修,听闻与他们这些大派弟子行事是不太一样。自家师父,是不是就是因为太拘泥于“人情”,所以,尽管他与白石真人同时结识元岛主,却反而交情尔尔? 而凌砄为人坦诚,从不担心“欠人情”会麻烦,也不担心会“欠人情”,很多事情甚至可能就没考虑过事关“人情”这码事儿…… “小侄受教了。”祁宁之又是一揖,真心弯下腰去。 凌砄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转向自家弟子,又问:“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 幼蕖眼珠子转了转,却没说话。然后这一日里表现尤其上佳,积极性高涨,剑术、道法练得花团锦簇,师父师兄们个个惊喜。 小丫头却只是抿着嘴儿微微含笑,这般沉稳内敛,倒让大伙儿纳罕不已。 晚餐时,老八守玄的困劲儿又上来了,照例回去困觉,大伙儿已经见怪不怪。倒是小九幼蕖极勤快地给大伙儿夹菜添饭,弄得几个哥哥都不好意思了。 凌砄瞅一眼小弟子,笑而不语,也不主动开口去问。 饭毕,憋了一天的小九儿跑到师父面前,乖乖紧挨师父桌子跽坐着,殷勤地倒了一杯茶奉上: “师父喝茶。” 灯光下,小姑娘仰着花朵一样的小脸,眼睛闪闪发亮。 凌砄忍笑,接过茶,略润了润唇,茶香入口,他心里软的跟棉花一样,平静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摇头问道: “说罢,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师父啊,你都答应了三哥,是不是也给我一个小愿望啊……过年我可就过十岁啦,可以自己下山了呢!得庆祝一下!” 幼蕖巴巴地将手指头一根根竖起,提醒师父师兄,自己可以独自下山了。 没办法,师父总是各种理由拦着她,先是说要满十岁,后来又说生日不算,得过了年才行…… “嗯,所以呢?” 凌砄不动声色。 师兄们皆窃笑,难怪乖了一天,小九儿分明是想着花样要玩呢! “师父啊,刘叔他们说打算年后要去上宁县城里走亲戚,让我和八哥跟着一起去呢!” 幼蕖甜甜蜜蜜地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花。 少清山脉下人烟不盛,七舍村紧傍山脚,若往村外去,要走三四十里才有另一个小小村庄。 最近的上宁县,坐上马车亦要走一日半才能到。平素村民采买都是集中性的,好在基本上能自给自足。 山村是半封闭的,大人们可以图个清静太平,孩子们对外面的热闹就有些眼巴巴了。 幼蕖和明炎下山送东西的时候,刘叔正盘算着年后是不是要要带刘婶去上宁县访亲,顺带让碾子和花妹进城开个眼界。 上宁县在年后会有很热闹的庙会集市呢! 碾子花妹当时就欢呼着跳起来。 花妹拉着幼蕖的手直嚷嚷“小九姐姐一起去!” 刘叔刘婶亦诚心邀他们一道儿去玩,道是机会难得,几年才出这一趟远门。 明炎毕竟大一些,又在俗世呆过,倒不是特别爱看热闹,而幼蕖当时心里那个痒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