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从盯着小姑娘袍子一角的金色小剑,心里“哼”了一声,对这沾前人福荫的小丫头片子很不以为然,不过既然话赶话地说到这份上,他也便顺口答道: “那是当然!若大地绎镜同意,我便无话。” 善从真君说得一本正经,值班弟子心中苦笑不已,唐云又气又憋屈,幼蕖却当了真。 “弟子玉台峰李幼蕖,斗胆请神镜示下,今日是否可请动神镜一用?”幼蕖对大地绎镜拜了一拜。 唐云与两名值班弟子心中俱是一叹。 善从真君心中冷笑一声,个嘴硬的丫头!拜得煞有介事,骗鬼呢!有本事,你倒是让镜子嗡一声啊! “嗡——” 长长的一声清鸣。 几人的脖子同时猛然拧过去,盯着镜子。 镜面一阵亮光波浪般闪过。 这……这是大地绎镜发出的声音? 不止是唐云与值班弟子扶着脖子目瞪口呆,见多识广的善从真君此际亦是瞠目结舌。 大地绎镜,他,他,真的是神镜啊! 竟然真的回应了李幼蕖的请求! 幼蕖却是毫不惊诧,平静地看向善从真君,眼中一片平和。 善从暗自压下一口气,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地继续挑刺:“神镜就是神镜,发出点儿嗡嗡声也没什么。就这一声,又不是说的人话,你怎知道神镜说的是‘可’还是‘不可’呢?” “弟子愚钝,再请神镜明示。若不可用,便只发一声。若可予弟子使用,便连发数声。”幼蕖面不改色地又行了一礼。 善从不由盯向镜面,明明觉得此事荒谬,心里却被勾得多了两分疑惑。难不成,这神镜还真的对个丫头片子情有独钟?自己可是堂堂元婴真君,神镜要是真个有灵性,也该先给自己几分面子吧…… 唐云这回是满怀期望地盯着大地绎镜。 “嗡!嗡!嗡!嗡……” 大地绎镜果然响了一声又一声,“嗡”个没停,声音比方才更大更干脆,震得殿内几人耳膜都要麻了,而且镜面光华灼灼闪动不休,如同兴奋啊啊的孩童脸庞。 谁都能看出神镜的态度,岂止是“可用”,简直是快来用!用得好! 善从再怎么违心也无法否决大地绎镜对里幼蕖的认同之意。 善从掐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微抬着下巴,以上位者高傲的眼神扫了一眼那个态度恭敬的小丫头,心里滋味复杂。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意要为难玉台峰的这俩人,不仅掉了他元婴真君的身份,而且毫无必要。 可是他就是对这玉台峰新来的女弟子没有好感,是觉得她有失白石的名声?还是觉得她愧为善信的传承?好像,自己新收的弟子田雨因对这李幼蕖也没什么赞许之意?不,田雨因很有分寸,从来没有轻易臧否同门搬弄是非……但是,从点滴闲话里,好像,感觉到这丫头就不是很讨喜…… 唐云不知道这位善从师祖今儿抽的哪门子的风,先是故意为难,现在又阴沉着不说话,呸!心思简直比单了几百年的老姑娘还难猜! 两名值班弟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俩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向后滑了两尺,尽量不出现在主要画面,同时不影响看戏。平时守镜何其单调何其无聊?几十年都每个新鲜事!今儿这场景,不管最后玉台峰能不能用到神镜,都值得看!值得给大伙儿吹一场! “善从师祖……” 幼蕖及时打破了寂静的僵局,好意提醒着貌似没有反应的善从真君。 “既然神镜认可……”善从牙缝里不甘心地挤出半句,顿了下,接着又挤出半句,“便照神镜的意思罢!” 话音未落,人已拂袖而去。 两名值班弟子呲着牙花子,笑又不敢笑,一人手撑着墙努力平复起伏的肚皮,一人捂着半张脸,手抖抖地指向大地绎镜,示意玉台峰两人自便。 唐云压着笑,扫过值班弟子抽动的嘴角,丢过去一只小小玉瓶:“压压惊!” 惊是有的,但不是需要压的那种。善从真君虽然性格古怪,却并不是暴戾的人,上清山也从来不许师长苛待弟子,故而两名值班弟子倒也不怕被迁怒甚至封口。 唐云身为玉台峰大师姐,做事就是令人舒服,这瓶子丹药作为“压惊”的小小补偿,收得就顺理成章了,心里一丝儿膈应别扭都没有。 幼蕖将手按上镜面,微阖双目,将自己的所想渡入神镜,大地绎镜背后的老树干似乎略略伸展了一下,数道光影自镜面升起,上清山内门诸峰一一显现在神镜上方。 旋即,一个个明亮的光点在峰谷间闪现,或大或小,如星辰闪耀,光芒亦强弱不一。 “哇哦——”两名值班弟子不出声地在心里惊叹了一下,最近筑基的弟子这么多啊!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欢喜。筑基弟子越多,意味着宗门的后备力量越强,他们身为上清山弟子,自然是与有荣焉。 他二人每隔几日便来守护神镜,此等景象按理说并不陌生,可也正因为不稀奇,故而都懒得关注了。而且,借用大地绎镜的弟子很多是为了推演阵法等等,只为察看筑基景象的,还没怎么遇到过。 这位师妹果然用心! 咦?这位师妹是初次来?怎地用起大地绎镜来如此熟练? 看来还是玉台峰的大师姐唐云教导有方! 两位弟子自动在心里补出了许多。 那一厢,幼蕖正将心神沉浸在大地绎镜内,细细地去感知神镜所显现出的每一缕灵气的变化,尤其是光点最明亮的几处。 神镜不可能将每人的具体情况都探查显现出来,但外在气机流动与天地间细微涌动是可以感知的。 有的灵气是点滴汇聚而来,却涓涓不休,有聚沙成塔之势;有人的筑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