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臻急急截了话头:“师伯,幼蕖师妹她今日与唐师姐不在玉台峰。是我今儿一时起了玩心,硬将黑云儿留了下来,又没尽好责任,不小心带到此处……” 唐云也急了,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见红叶师伯神情古怪,似乎又是伤感又是怀念,那眼神虽是正盯着小黑豹不放,却是锋锐已消。 很明显,红叶真人的怒气已不知不觉退去,甚是奇异。 唐云心里一动,退了半步,轻轻一拉师弟师妹,示意他们不要多说。 “莫怕……” 这句“莫怕”居然是出自红叶师伯之口,幼蕖讶然抬头望去,红叶师伯的眼神确实是对着黑云儿的,那,应该是对黑云儿说的? 黑云儿亦是侧着脑袋,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 “你,便是飞黄的孩儿?”红叶真人柔声问道。 没有等到预料中的雷霆震怒,反而是和风细雨轻洒,米珠惊得张大了嘴,她很久未听到师父这般温软爱护的语气了。她抚了抚胳膊,对那一人一豹升起了更多不满。 黑云人立即感受到了红叶真人的善意,仰起头轻轻应了一声,走近了红叶,圆溜溜的一双眼珠子眨也不眨,好奇地望着目前的人。 在众人不能置信的眼神中,红叶真人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抚了抚小豹子的头。 米兰咬着嘴唇,明明师父最不喜豢养灵兽了,有人送来过几品难得的仙禽灵兽,师父都婉拒不收,怎么今儿对这只闯了祸的小黑豹这般宽容?不,岂止是宽容,甚至是转了性子!连那方白石都不计较了! 这黑豹又与师父有什么关联? 米兰头疼地看了看米珠,米珠也正一脸惊愕,眼神对上,米珠眼中抑制不住的失落失望,米兰警告地看了妹妹一眼,不留痕迹地转向师父那边。 黑云儿小爪子一扒拉,自颈脖间项圈里掏出个小铃铛,用那只爪子举起示意给红叶真人看。 幼蕖若有所思。 红叶鼻头一酸,接过小铃铛,轻轻摇了一摇,“叮铃”之声悦耳动听。不过那铃铛上色差斑驳,显见是旧了。 “这是你娘给你的?”红叶真人叹了一声,“她也是有心了,这还是当年我亲手给她戴上的呢……还给你,给你戴上如何?” 眼看着那对纤纤素手给小黑豹戴上了铃铛,还拨得玲珑有声,小黑豹子也亲热地蹭了蹭那双手,融洽得简直像是亲友重逢,米氏姐妹哪会不明白,这小黑豹子又是与凌师叔有渊源的了!凌师叔的灵兽,不就是飞黄? 原来这黑云儿是飞黄生的! 姐妹俩一直以为这只是只普通的乌云豹! 谁晓得那一身金光的穿云豹,会生下只小黑豹来!而且忒狡猾,连高阶灵兽的威势都没放出来! 哼,也是跟凌师叔一样,不求上进罢! 也是她们姐妹俩对那个金丹破碎的凌师叔向来未放在心上,几乎没去留意过这位凌师叔的动向,旧事知道得也不多,只模糊听说少清山半道半俗,故当这不起眼的黑豹子是幼蕖那丫头在哪里胡乱收的幼兽。不然,要是真个儿知道黑云儿与凌砄的渊源,她们怎么也不会惹了这黑豹子! 红叶立起身,还对幼蕖温言安抚道:“你也别怪这黑豹儿!还小呢!又是极灵慧的,已经很懂事了,不然,要是黑云儿真发起狠来,米兰米珠哪经得起它几巴掌?不过拍了块石头,真是乖极了。你们别拘着它性子,这山上就任它跑跑,总归也没什么珍贵物事。” 又对黑云儿道:“这是你两位米师姐,她们可吓到你了?” 这黑豹子又凶又鬼,怎么可能被她们吓到! 米兰米珠看看那堆碎石,抽抽嘴角,什么叫“不过拍了块石头”?她们姐妹,身边的亲徒儿,都不敢动这块石头呢! “是!”幼蕖躬身答了声,她抬起头,见红叶师伯眉间那缕散不去的郁色,犹豫了一些,还是大着胆子道,“师伯挂念旧人,弟子亦感念不已。但是,师父他说过,什么都没活人重要!旧景旧物旧想,不如过好眼前。师伯你,还是莫要太过伤心了。” “这果然是师兄他说的话……”红叶真人喃喃了一句,对幼蕖温婉一笑,“好孩子,谢谢你。你也别太过伤心。” “谢师伯。”幼蕖低语。以前她固然尊敬红叶师伯,但都带着点疏远,红叶待她也是客客气气。此时却突然一下子亲近了不少,似乎是因为,两人的棱角在同一种情绪里晕化,两人的想法前所未有地相通勾连。 “师父!”米珠娇唤一声,打破了宁静,她微撅着小嘴,“弟子方才多担心您呢……那,这方白石怎么办?还补得好吗?” 红叶真人才想起来那堆碎石一般,恍然转过眼去看了看,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一方石头而已,不值当为这伤了你们同门师姐妹和气。幼蕖说得对,活人比什么都重要,拘泥于土石有什么用?” 挥手间,碎石纷纷飞起重聚,转眼又成一方大石,虽不完全是旧样原貌,却也算是大体恢复了。红叶难得地带着几分轻松玩笑语气:“你们看看,这补石的手艺我也会呢!金土二系的功法,我亦是和师兄他们一起钻研过的……”想想又补了句,“那两棵枫树也罢了,地方还宽敞点!你以后多带着黑云儿来我这里转转!”最后这句却又是对幼蕖而道。 幼蕖应了“是”,红叶看她的眼神柔和又温煦。 唐云与魏臻皆是松了一口气。 米珠悻悻袖了手,看看米兰,见姐姐不过是抿了抿唇,一口气也只得暂且压下了。 及各自回转,唐云免不了埋怨魏臻:“魏师弟,你是怎么带黑云儿的?你既然说让黑云儿跟着你一天,那我们这一天自然是就放心交给你了,你怎么闹出这些事来!幸好是红叶师伯念着旧情,没计较那方石头的事,不然,幼蕖她初来乍到,一点根基还没有,不是平白就惹了多少不喜么?” 魏臻讷讷的,自知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