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块儿其实是一座须弥小屋,房屋摆设一应俱全,透过窗户和防护阵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幼蕖拖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锦尾鼠在享用美食,伴随着“吧嗒吧嗒”声,金黄色的菌伞迅速通过一对小爪子消失在锦尾鼠的口中。 八哥最喜欢看这些小妖兽觅食了!要是八哥在这里,他肯定会也掏出一堆吃食,和外面的那个比,看谁吃得快。 幼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躺倒在地板上,仰面看着尖尖的屋顶,那里挂着一只风铃样的警铃,若有什么靠近就会摇动作响,是二哥亲手做的,可是做成漂亮的风铃形状是八哥的要求。 “这个小屋子,是要给小九用的!小九就要用漂漂亮亮的物事!” 幼蕖仿佛还能看到八哥在面前摇头晃脑地讲道理,她又揉了揉鼻子,往旁边看去,那边的屋梁上,刻着歪歪倒倒的三个字——七十二。 为什么刻着这三个字呢? “我是八,你是九,我们一起就是八九七十二!”八哥笑嘻嘻地说。 其他几位哥哥嚷嚷着要刻什么“二十七”“四十五”,都要和小九搭个边儿,可是都抢不过八哥。 幼蕖翻了个身,干脆趴着,不再往屋顶看了。浅黄色的地板就在眼前,鼻尖处传来好闻的木头清香,她曾好奇问这是什么木质,怎地如此坚不可摧又轻巧弹性。 二哥一边忙着一边不以为意地道:“不是灵霄木就是洞星树吧!使起来差不多!” 少清山上,大家对外面认为的好东西都很随意。 不过幼蕖知道,这样的须弥小屋只有两个,一为土性,二为木性。 土性的小石屋被玄机门的祈宁之挑走了,大家也浑没放在心上,他们若是想要,早就从库房里取出来了。而小木屋,就是她现在住的这个,大家也早说好了,要留给小九,因为小木屋玲珑可爱还带香味,当然得女娃娃住才合适! 说也就这么说了,幼蕖也没当真要把这小木屋独占,一直都收在师父那里——这是因为八哥刻的那几个字太丑了,师父咳嗽了一声道:“等老八将刻字的本事练好了再给你们,没的他要把全屋子都刻花了,太丑!” 后来,八哥也没怎么练刻字的本事,灵霄木太硬了,八哥对下苦功的事一向有些怕。倒是七哥,她瞅见好几次七哥在石头上一声不吭地练篆刻,又没见他给大伙儿刻几个章,好奇问了一句,七哥倒是脸都红了…… 没想到,来上清山的时候,师父将小木屋收在给她的行囊里了,她当时还一高兴,和八哥说好了到上清山后呀,要找棵最高的树摆上去。到时候,她和八哥七哥一起听着鸟语吃果子,吹着山风唱曲子…… …… 休整了一夜,幼蕖被头顶三花鹊吵架的声音惊醒的时候,一时恍惚,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用神识扫视了一下四周,依然如前晚一般太平。匆匆收拾了一下,收起小木屋,又该动身了。 林间薄薄的雾气里,突然现出一道人影来。正为了一条肥虫子争得不可开交的两只小三花鹊惊得一顿,那条肥虫子被扯成了两截,四只圆溜溜的眼珠子像给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幼蕖忍不住顽皮心起,足尖一点,手指伸出,作势去抢那两只三花鹊口中的虫儿。 两只三花鹊顿时醒悟,不再计较食物的大小,尖嘴儿连抖几下,吞下虫儿,然后同仇敌忾地尖鸣了一声,张翅便往幼蕖头上啄去。 “好凶的小鸟儿!” 幼蕖嘻嘻一笑,身形左右一晃,手指头早就缩回,要真是让她抢到了虫儿,得恶心死!这是她和八哥唯一不协调的地方,八哥看到虫儿就眼睛放光,而她,最多勉为其难地碰一碰八哥的那些小甲虫,对这种软塌塌的肥虫子,一直是不敢去摸的。 两只三花鹊凶巴巴地冲过去,尖嘴儿还没碰到人,面前的人晃了一下就不见了。圆溜溜的眼珠子惊疑不定地左右瞅瞅,正疑惑呢,突然林中噼里啪啦掉下好多虫儿,好似下了一阵小雨。 对着从天而降的美食,三花鹊完全呆了,小翅膀都忘了扇动,虫儿砸在脑袋上也顾不上去叼,只听到一声轻笑远去。 “打扰你们啦——送你们一顿早饭!”尾音儿消失在半空的云气里。 三花鹊醒过神来,欢喜得扑翅蹦跳,尖叫连连,唤来了许多同伴,共享美食大餐。 幼蕖身在青梗剑上,继续往东方飞行。她要穿过东鄂州,到东楚州的北部,然后沿着天虞山脉转而向南,就能顺利回到少清山了。 这一带的有灵性的小妖兽妖禽好像挺多,所幸没有凶恶的大型妖兽,不然,她也不敢孤身在这一带落脚。 这片山脉呈狭长型,飞了好远都还没到头,幸好幼蕖对此地还有些印象。 这条山脉是师父带他们出来时看好的安全路线,师父每次带大家出来游历,都让他们记好山形地脉,何处有凶险,何处不可行,而何处有好景好食等等。 师父曾说,这一带有条小型的分散灵脉,没什么开采价值,因为太零碎太费事儿了,倒是便宜了这一带的草木禽兽,山明水秀,果子多,草叶子都是甜的,飞禽走兽也养出了不少灵性,连带山脉边缘处的村落居民,也都身强体壮。打尖儿休息,可以往这一带走走。 对了!幼蕖记起六七岁曾与师父和哥哥们来过附近的一处小村庄,那里的一位李婶子还烙了几张咸饼子给他们吃,把八哥欢喜得连蹦带跳的。 李婶子笑声爽朗,待客热情,还说她家准备过两年就将老房子翻新,再在旁边新起一座高屋,到时候,他们再来,就请他们在新屋里吃新灶新锅烙的饼。 反正也是顺路,飞过时要记得在空中多看几眼,也算是告慰回忆了。 可是飞着飞着,幼蕖心里升起的疑云越来越大。 灵气呢? 怎么越往那处小村庄,空气里便越有一种令人不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