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奋力一拔,龙睛草才到手,可是剑还被胶泥黏着,正待去拔剑,后方追兵已至。 那白骨哪还有半点在李家庄时的温文尔雅!裂开黑洞洞的牙床,笑得极其瘆人,眼看着逼了上来。 她手忙脚乱地布下一半防护,颜姓修士掌上灵力已裹着水流滚滚而至,气势逼人,如洪涛惊瀑席卷,又若万箭来袭。 青云障才展开,幼蕖就感觉一股大力当面袭来,奇快无比,她躲闪之下人未受伤,手中的青梗剑与龙睛草却被两股水流分别卷着射向不同的方向。 只来得及追回一个! 卑鄙小人! 幼蕖恨恨地一眼扫过对面冷笑逼近的两人,果断一拧身,挟着青云障追向龙睛草,舍弃了心爱的青梗剑。 颜姓修士倒是有些意外,他打量了下手上刚刚抢到的青梗剑,摇摇头。 多少修士都将灵剑视作第二条命,这小丫头的剑看起来也不是凡品,却说舍就舍了!这龙睛草对她真的就那般重要? 岂不知,灵剑被夺,半条命也在别人手上了! 果然是个眼皮子浅的,虽然资质不错,却没有名师教养,心胸眼界都太窄了些。 这颜姓修士一时竟动了爱才之念。 他本非邪魔一道,修的是正统道门心法,流落至此亦非所愿。前些时日师弟李习樊来投,诉其遭遇,他亦不甚赞同师弟那祸乱凡俗水土的行径,还小小责备了几句。 只是同门情深,反正李习樊也未酿成大祸,他说了几句,见师弟认错并保证不再随意行事,他这做师兄的尽到了责任,点到为止,也就收口了。 他的心自然还是偏在自家师弟这一边的。不过,听闻师弟述说李家庄一节时,他就已经对师弟口中的小丫头李九儿起了些兴趣,年纪小小就有这胆气与眼光,难得! 此番在大骨山暗河之中竟然又遇到了这李九儿,师弟旧恨未消,他也未拦着,只想看看这李九儿到底斤两如何。 这一看,却是看得起了好感,才刚刚筑基未久的小丫头面对筑基后期的师弟与金丹修士的自己,竟然不畏不惧,出手利落又狡猾,一柄剑东指西划,竟是生生在他二人的夹击中逃了出去! 当然自己尚未出全手,但他自信这已足够一刚筑基的小修受的了。加上师弟来大骨山后得他相助修为已经复原了许多,那可是实打实的准备要结丹的修为! 小丫头并没有显示出多高明的本事,看来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一身乱七八糟的功法,有凡俗的,有道门的,有常见的大路货,也有冷门的辨不出来路,竟是没个章法,胡乱夹杂着使出来,看得人眼花缭乱,却竟然有时也错有错着,实在是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颜姓修士对小九越看越喜,见小九为龙睛草舍了灵剑,又恨其太过小气没出息,便立意要擒下她,一来好交给师弟消消气,全了师兄弟之义;二来嘛,待师弟惩罚过她后,他来安抚说合,正好令小丫头生出敬畏之心,他然后收徒便是顺理成章了。 等成了师徒,他自然会好生教导于她。 不曾想,他一句“你可愿留在此处……”还未说完,小丫头就柳眉倒竖,一口啐了过来。 有心宽恕她,这丫头还不领情! 颜修士心头亦不免火起,有心立威,将金丹修士的威压尽数放了出来。 小丫头莫非以前是走江湖的?抛出来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是忒多,身上围着一圈青烟白雾似有护身之效,身形又灵活无比,在狂乱的水底风暴中穿插来去,惊惊险险地一逃再逃。 当颜修士决定不再留手,拼着重伤了这丫头也要留下她,那丫头却白着一张小脸口中念念有词,猛然间青光大盛,只是迷了一下眼的功夫,水流中就没了她的踪影。 颜李二人惊怒交加,用神识扫遍四周,却一丝儿踪迹也无,连他布在河道周围的镜阵都未摄到任何踪迹。 颜修士留下师弟看护暗河,自己放出剑光来急急追赶,亦不见前方行迹。他以金丹的修为,飞起剑来何其疾速?飞了半日,却真个不见半点人影。 只得闷着气回头,不免与师弟互相道恼一番。 两人细想方才丫头消失的那一瞬间,似有一点针梭样的黑影在水中一闪而没。他二人长居水下深洞,目力非凡,也只看到一点影子。彼此一交流,亦才确定那丫头是借那针梭样的黑影逃走了。 这可是在两名修为远高于她的高阶修士手中全身而退! 颜李二人不禁骇然,相顾苦笑。 可二人又极为不解,这样奇速的宝贝可不是普通的灵器,至少是灵宝级别甚至是法宝了,需要的灵力和神识都远不是又一个小小筑基初期修士可以承受的。明明他们都看得出这丫头给逼急了也就那样的灵力底子,又是如何驾驭得了的? 经过便是如此了。 幼蕖回想了两遍半日来惊险,默思了一番是否有失当之处,恍然悟得几点教训,自己在某处应当如此,便该会更有把握一些,又某处若是那般反应,又说不定会抢得先机…… 回想完毕,她叹口气,一翻手,掌中托着的,俨然是那只小巧玲珑的九绝梭。 “今儿谢谢你了……”她喃喃低语。 这九绝梭是七哥八哥的父母所遗,按理说,只能是对七哥八哥的血脉有感应,其他人是无法驱动的。 若不是八哥留下来九绝梭的秘诀,若不是她又有滴入了七哥八哥二人精血的人偶,她便无法御使这九绝梭在地脉之中穿行。 饶是如此,那一瞬间的启动,她亦已耗去了八成灵力。 幸好九绝梭感应到主人的血气后便可自行按预定路线行进,事先安上的晶石足够走好一段路,不需要她再注入自己的灵力,不然,她经脉得被榨干! 九绝梭一气儿逃出近千里,幼蕖得了空便吞下大把的丹药灵泉,让快脱力的自己赶快恢复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