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雨因做饭的时候,与我闲聊一二,还说过几句,我听着挺有意思的,什么温油滑,汪油炒……” “灵果宜用冰泉泡。”幼蕖顺顺溜溜接住了善从的下半句,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你也知道?”善从既感意外,又有隐隐的预料。这小丫头说顺口溜时带的口音都跟雨因有几分像。 “这句话原是我姑姑说的,她来自世俗界,说是她小的时候,听……听故乡的大厨自编的顺口溜。只是姑姑小时候没见过灵果,原来那大厨说的是脆果,姑姑学给我们听的时候顺口给改了。 “姑姑来少清山后,我们几个弟子都小,姑姑为逗我们玩,也让我们学些自理的本事,就时常在做饭的时候给我们念叨她小时候听过的做饭口诀。” 姑姑刚刚来少清山的时候总是喜欢重复说以前在红尘界的事,特别是在知味堂,八哥他们也都爱听,都听得会复述了,每个人都会说几句做饭的口诀。后来,慢慢的,姑姑说得就少了。大概,是因为她在少清山有了“家”的感觉了吧,不再像以前那样思念故土,而且,还有大哥…… 幼蕖没想到入上清山后第一次跟人回忆少清山和小时候的旧人旧事,是对着善从真君,而且是说这么个事儿。 “你,是给雨因说过么?”善从接着问,其实完全可以不用问了,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甘心。 “应该是说过。我做菜的时候喜欢念叨,身边近的人便会听到一些,还有些什么大烤小熏味撩人……”幼蕖随口又说了几句。 真是耳熟啊…… 善从口唇欲动,一脸的欲言又止,看这表情,幼蕖也犯不着故作天真地明知故问:“真君莫非也听说过这几句乡野间的俗俚之语?”“真君,难道有人也说过和我一样的顺口溜,真是巧啊!” 幸好幼蕖没问,善从竟然松了一口气,他暗自叹了一声自己是如此的好颜面。 “雨因,之前是不会厨艺的么?”善从问得有些艰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也不能说不会……田小师叔这么能干,弄口吃的是没问题的。”幼蕖谨慎地答道,“只是,先前弟子未见她爱好或是长于此道。至于其他人有没有人见过,弟子就不知了。弟子只记得她与袁喜夏师姐讨论过,道是修道之人很不必在口腹之欲上下功夫。或许后来,田小师叔想法又变了也未可知。” 善从竟然“呵呵”了两声。 幼蕖知道这位真君心眼不太大,心道为这点小事魔怔了可不好!田雨因心眼也不算恶,不过是想要个好师父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总不能为了这几句闲聊就坏了人家的前途! “真君,弟子斗胆,敢问真君寻的是弟子,还是厨子?田小师叔的厨艺是早先的还是后学的又有什么区别?真君您现在有弟子孝敬就行了呀!又何必非得弄个清楚明白?”幼蕖仰着脸,问得很直接。 善从一愣,心里百感交集,小丫头,这是在安慰他么? 他哪里需要应该筑基的小弟子来开解讲道理?小丫头毕竟还是小,看到的只是厨艺,殊不知,在他这元婴的眼中,看重的是心。 他寻的当然不是厨子,而是弟子。 其实,他完美的想法是——希望寻来的是个精通厨艺的弟子。 若是厨艺与弟子这两者不能两全——那重点应该还是落在“弟子”上。 他是上清山掌门的师弟,是凝晖峰一脉的元婴真君,个人癖好与宗门大局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仅仅厨艺好是做不了他的弟子的。 若这弟子什么都好,而不擅厨艺,也不是不能收。 那他在意什么? 是因为自己看走了眼?被一个小弟子利用了心境上的漏洞? 不!自己这么想才是有了漏洞! 他选中田雨因,不仅仅是因为厨艺,虽然厨艺确实是吸引他的重要因素,可是,当她入了他的眼之后,他看重的就是心性与毅力了。 修炼之暇,有些爱好,这是善从及其他真君都认可的。有人爱弹琴,有人爱做手艺,有人爱乔装打扮云游四方,而善从,就喜欢美食,对会做美食的人也格外多看一眼,难免就有些偏心了。 在善从眼里,厨艺可不是普通的烟火之气,厨艺简直堪比大道。 厨艺啊,体现的是不拘一格的心胸眼界,是随处可寻见世间小趣的灵性,是可上可下的通透心,是豁达乐天的底子,是热情积极的处世态度。 所以,他才对爱好美食沾沾自喜,认为这也是道心上的一种修炼,因而看不起那些只知道修炼而无任何爱好的修道者。 他通过大地绎镜监察马头峰时,所听到田雨因的那几句道理通透的话语,感觉简直是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所以,他才觉得田雨因是棵好苗子,哪怕她资质不够上佳。 会不会厨艺其实不打紧,打紧的是由此衍生出来的悟性与心胸。就算他这个师父有些馋嘴,让她日后学一学又有什么? 会不会厨艺真的不打紧,打紧的是,她这爱好厨艺的表现是否真实? 如果都是装出来的,为了迎合他这个师父,不,那时还不是师父,是为了成为元婴亲传弟子而营造的假象,这份所谓的真性情,简直就是讽刺! 唉,话说回来,若不是他刚愎自用,对美食形成了偏狭认识,哪里会被人钻了空子? 雨因这么做,也是一心为了做他的徒儿罢! 对他,并无恶意。 虽然手段欠了光明磊落,却其心可悯。听闻她家境中下,家中父兄曾受人欺凌,故而这孩子也是憋了一口气,要好生表现,为家族争一口气罢! 善从毕竟与田雨因相处日久,受其日日孝心敬献,笑颜软语尊上,一言一行皆以他这个师父的喜好为标杆,便是铁石的心肠,一想起年来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