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之虽然对幼蕖与邝沅谈交易不太赞成,不过,他也不那么坚决反对。 一路上听小九简述了自己的设想计划,祈宁之觉得,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不妨一试。 原则么,对自己人,是可以松一松的。 何况,小九这么做是为了他们的历练任务,是为大局、大义,那么,小节上就不需要那么严格讲究了。 这一点,祈宁之自认他还是能够灵活变通的。 只是,他得在暗处守着、看着,防止小九不知人心险恶而落入对方陷阱。 简单点说,道门弟子之间都不能一厢情愿地坦诚功法,何况小九请教的是魔门妖女? 说起来,小九竟然还挺有策略的。 先是恰到好处的夸赞,令对方欢喜。虽然祈宁之也不知道小九的那几句怎么就合了邝沅的意,既没夸邝沅美若天仙,也没夸她神功盖世,只说她怎么独立怎么不依靠人,可邝沅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和缓了许多。 只能说,女子的心思实在是古怪。 然后动之以利,捏住了对方的软肋。 看起来,邝沅真的很需要那部什么《安期梦决》,想起来,凌砄师叔真是功德无量。 所以,狡诈如这魔门妖女,也不得不乖乖与小九合作了。 邝沅一挥手撤去刚刚那层防护禁制,为自己过于小心而失笑。 就算对方有什么心机,也就是个刚刚筑基初期的小丫头而已。伤了或抓了她邝沅,既不能威胁孔唐,更不足以用来交换魔门什么利益,着实不划算。那对方要谈的交易还真是可行的。 邝沅一直遗憾手中的《安期梦诀》只有半部,可即使是吕宗主那里,都没有完整的功法。吕宗主说过,这套功法是昔日魔主所留,高明无比,可惜止于金丹中期就没了。 不过,当时吕宗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 “反正,你也够用了!” 呵呵,邝沅虽然当时低头恭顺应声,可心里自然是悄悄“呸”了一声的。 当然,她也知道,要是真的有直通元婴乃至化神的整套高明功法,又是魔主传下,那也轮不到她邝沅来选了。 这套功法与她极为契合,修习起来如鱼得水、事半功倍。她一开了头就再舍不得丢下,虽然仅有半部令她怅恨不已,但一直抱着到时再说的想法,万一自己洪福齐天,无意中得到了下半部呢? 多年来她四处参加外出任务,为的就是寻找机缘,日复一日,渴望愈来愈强烈,却也被压得愈来愈深,希望渐渐渺茫。 如今竟然有人主动将另外半部功法捧到她面前,她所需要付出的,只是指点一下其中一个小法术而已,多划算的交易? “你把你知道的‘晓梦术’给我说说,哪里不通需要点拨?” 邝沅大刀阔马地在幼蕖对面坐下,语气爽利了许多。 这是成交了? 幼蕖一笑,回想了一下脑中所记,欣欣然开口: “大体都是能顺下来的,只是我心急,有几处我不想试来试去的麻烦。最主要的一处,总纲在上卷开篇,云,迷蝶不知梦,飘然蹑云空。此后一段不甚明了,请问邝道友,何以栩栩然?如何蘧蘧然?” 邝沅错了错牙,这是真将她当做诲人不倦的老师了?一上来就摆出论道的架势。 她原本只想说几个简单的步骤,能施展简易的法术就可以了,没想到还要从总纲开始答疑! 她就是想瞎编,也没法现场有条不紊地编得滴水不漏呀! 只得将自己所知挑了几点道来。其实她对总纲也没多钻研,自行摸索出几点符合法决的规律而已。 确实也还想藏私的,可是这小丫头挖得太勤太深,东问西问,问题忒多! 她有的来不及多想就脱口而出,几番追问之下,她想藏的那些秘诀竟然被套出了大半。 还有的,她都答不出,完全没有现成的答案,只能顺着对方的问题苦苦思索,零零碎碎地挤出点想法,在自己的修炼经历里寻找到隐隐约约的认知。 还担心她编假话骗人?完全没机会! 而对方神情太真挚,感谢太真诚,根本看不出是在套话。 弄的邝沅都有些糊涂了,弄不清对方到底是心机深沉、早有预案,还是率直认真,求学之心过于热切,以致自己都不受控制地被打动了。 竟然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 “所以,何以栩栩然?因忘我。如何蘧蘧然?是知我……” 一通问答过后,幼蕖喃喃自语。 邝沅一怔,她意外这丫头的悟性。 要不是李幼蕖是上清山弟子,邝沅简直都想留下她,好时常切磋。 可惜,这丫头是敌人。 可惜,她竟然用不着手把手地教这丫头,这丫头已经在追问求索中自行把握了诀窍。 要是手把手地教,贴身之际,碰触神识之际,她还是有机会做手脚的……邝沅心里生出股遗憾。 邝沅到底是魔门的人,始终不能忘记对面的人属于敌人一方。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么……虽然未必在眼前害人,但也可以先留一手。 别看此刻两人问答之间毫无敌意,可日后啊,天择宗与上清山少不了要干几仗。她和这个李幼蕖,迟早要斗个你死我活。 要是能趁这丫头学她手诀的时候,预先在对方神识里动点手脚,埋下点隐患,那就漂亮了。 可惜,可惜,这丫头光问些玄而又玄的理论,而不是让她贴身指点。 邝沅看着若有所悟的幼蕖,又是遗憾又是佩服。 这么一分心,她随口又答了幼蕖抛出的几个关于魔门的问题,等回过神来,话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