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书华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是紧锣密鼓。 只要游玉成还有口气在,就有转圜的机会,他就能想办法将事态圆回来。 他眼露惊喜,满面欢欣,上前两步,好奇地伸头过去看那粒青色水珠子一样的丹药,口中不住道: “忒也神奇,果然是仙家手段,不同凡响。啧啧,章荃姑娘,这可比你们那个圣门的手段高明了多少呢!你刚刚可没法子救玉成。” 胡峤抬头微微一笑: “扶助生民,乃吾辈之职责。道门擅长,无非救死扶伤而已。” 这话说的,难道魔门擅长的就是杀人放火么?章荃心里不服,见游书华眼中闪烁,猜度他心思,便旁敲侧击地问道: “胡道兄真是有备而来,这丹药一出,真是比名医细细诊断过的千金方子都有效。莫不是胡道兄事前知道玉成他合该有危症待救?不然,这药怎么这般对症?哦,玄机门预知祸福的能力天下周知。唉,早知道,奴家就该抛开门户之见,向道兄求援了。” 游书华很满意,章荃总算还有点机灵。 这一问,既是打探道门的人是如何得知游玉成的消息,也是含沙射影地暗示几个姓游的老头子,道门说不定的早知城主危急却不早些伸手,非等到最后一刻才来施恩呢! 胡峤依旧微笑: “敝派确有卜算之学,只是我与祁师弟皆不擅此道。我等能来得如此及时,乃是因李师妹梦里所见。” 他看向了幼蕖。 这话说得含糊,游书华与章荃皆以为他的话意是说那个李幼蕖被游玉成离魂托梦,预知了变故。 呵呵,都是修行之人,托梦之语,岂不是扯淡么?也就骗骗那个凡人老头子罢了! 游誉思三人确实是被胡峤所言“幼蕖师妹在梦里见到城主遭遇不测危在旦夕”云云唬来的,他们也以为是游玉成入了幼蕖的梦。 本来他们也是将信将疑,虽然幼蕖准确地说出了密道、密室,可他们觉得这些仙长要知道凡人的秘密还不是轻而易举?玉成要托梦,也该托给有血缘关系的一众族老,怎么会给外人? 但胡峤道,走一遭也没什么损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什么都没有,则皆大欢喜。若是真有什么,也能及时挽救。 那个小姑娘一样的修士又神神秘秘道: “诸位长老请回想一下,近年来,城主是否行为有异?游书华一介书生是否过于能干了些?城主府是否消息难以传递?” 她见几位长老神情犹豫,又斩钉截铁地道: “幼蕖以道心发誓,所述梦里见闻,绝无虚言。” 她一句也没说错,只不过所见的,都是别人的梦,一切源自“晓梦术”。听者自己意会,想成了凡间常常传说的“托梦”,可怪不得她。 游誉思听得心里打鼓,知道修道之人不会轻易拿道心发誓,便带着最亲近两个长老下了密道。 果不其然,所见所闻,皆是令人心惊肉跳,皆是要令白驹城翻天覆地的异变。 “这位是李道友?”章荃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幼蕖,语带鄙夷,“素闻上清山是天下道门大宗,未曾想,也与那些障眼法儿唬人的游方道士相类。敢问,我玉郎有什么托梦给你了?他有什么,也是该与我这个枕边人来说。” 幼蕖冷冷淡淡地开了口: “章荃姑娘,敢问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话?你既称我为‘道友’,那就是修行在身,承认是魔门之人。我道门既然已接了护城人的位置,魔门为何不速速退走? “若你是以苦主家属的身份,那就在一旁好好听着,等我们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待,而不是像个无知妇人胡搅蛮缠。不去查你的玉郎为何遭难,却来质问我们这些帮你的人。 “莫不是,其实你知道内情,只嫌我们插手碍事?我可保证,我之述梦中所见,目前句句都有验证。” 章荃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甜甜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这么涩嘴,柳眉一挑,正要反驳,就听刚刚掀被子的那个高个子女修凉凉地问了一句: “你口口声声什么玉郎,你的玉郎这奄奄一息的模样也不像一天两天了,请问,你这个枕边人,每日是与谁同床共枕呢?” 章荃一噎,游学林死得太快,游书华的转弯来得太急,她还没想好怎么圆谎,随口扯的话当然有漏洞,不免也心虚。 这一愣的功夫,她气势就弱了,任凭对方接下来句句都逼了过来: “奴仆们都说,每夜寝室内都有欢好之声,道是城主与小夫人爱深情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还都说啊,很快白驹城就有小城主啦!” 卢潇潇不再多说,只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在章荃与地上尸身之间来回一转。 听说“游玉成托梦”后,长老会喊来了几位老成的仆役打听城主府情况。 虽然机密的不知,但有些日常情形是游书华、章荃二人没想过要瞒人的,这也是瞒不住的。如城主与小夫人甚是亲密,日日同坐同卧,恨不得夜夜极乐,就在昨夜,还有浮浪艳语室外可闻,云云。 三位长老听得额头爆筋,游誉思一顿拐杖,怒喝: “贱人!是不是你与游学林鬼混到了一起?合谋害了玉成?” 他已自动脑补出奸夫淫妇勾搭成奸谋害夫主的大戏。 幼蕖暗笑,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乱是乱了点,但能先让游誉思知道章荃不可信任就行。 游书华本来正在急编应对措辞,听得大长老喝骂,急中生智,当下也露出惊骇不已的神色望向章荃: “你!……” 章荃气了个倒仰,正要开骂,就听到石台上传来微弱的一声呻吟。 这一声虽轻,却如重雷,震得人心个个动荡。 游誉思等人顾不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