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勇眼睛一亮,他对眼前这个没他高的小姑娘当然还有些疑虑,可对郝主事无疑是信服的。 他赶紧小心地放好刚刚接过的玉瓶,笑哈哈地拍着胸脯: “师叔您尽管问!我杨德勇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他的脸色一下子苦了起来: “您看我这模样,就知我本事不济。我任务可没成功!丢人!那东西比我想象的厉害得多,只怕我所知有限,不能帮上大忙。哪里说得不对,您打我就行!不过,我皮厚,怕您手疼!重要的是别耽误您事儿!” 杨德勇的表情切换快速又鲜活,眉毛眼睛都在动,郝瑗显然是晓得他这耍宝的习惯,笑骂了一句: “你个毛头小子,有话好好说!如实说就行!李师叔历练经验丰富,可不是你能比的。人家自有取舍!” 被人家一口一个“师叔”,幼蕖突然生出长辈的感觉来,遂亦微笑道: “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不必担忧。你将你经历的具体情况告诉我就行了,此次我与宝瓶峰的萧师兄同去,多了解一下情况,自会谨慎行事。” “萧家的大公子啊……” 杨德勇羡慕地咂了下嘴,这对他而言更是云端的人物,他对幼蕖的态度更恭敬了,转回话题: “好说!就是说来话长,我得将几天的感受都理一理,啊,不好让郝主事等着咱说话。这样,我就在灵田边守着想想,顺便再检查一下灵田的收成,您和郝主事叙完旧来找我就行了。” 他告辞退下,虽然背影一瘸一拐,但拄拐“笃笃”,每点一下就是一大步,行走仍然飞快。 “这孩子勤奋得很,虽然腿受了伤,依然苦练不辍,就是资质不算上佳,进内门的机会只能说一半对一半。” 郝瑗下巴冲着杨德勇那起起伏伏的背影点了一下。 “郝主事对手下真是没的说,这份关心,内门的真人师父们也不过如此。”幼蕖赞他道。 “哎,你知道我,资质不好,这辈子约莫也就止步于此了。所以,我也就将这剩下的半辈子交给宗门得了,只巴望着这几个孩子能争点气。好不容易有个资质尚可的韩冉冉,脾性却太过黏软,还不知日后如何。” 郝瑗说着,边将幼蕖引到了他的住所。 “这是马头峰药园里的茶,我知道比不上你的那些好茶,可到底也算是旧水土,你喝喝看。” 郝瑗笑微微地请茶。 幼蕖啜了一口: “火候把握得挺好。我记得,从前是朱兆云擅长炒茶,她做活儿细致,差点的叶子都能揉出味儿来,其他人在这方面都不及她。如今这却是谁的手艺?” “这是韩冉冉做的茶。” 郝瑗细品着杯中灵茶,面带微笑,幼蕖知道,他喜爱的不仅是这茶的滋味,更因做茶的是他器重的马头峰小弟子。 “郝主事,这是我在玉昆山所采到的庆云。当日我初来马头峰,蒙你照顾良多。你在外门,去玉昆山的机会不多,我这里少许庆云,算是我历练途中采集风物特产,不成心意,望你勿要客气。” 幼蕖递过一只锁云囊。 郝主事微愕,随即失笑: “风物特产?李师妹,你送礼还偏要说得若无其事,是怕我不收么?” 他将锁云囊微微打开一线,只见袋口缝隙所露,轻软缥缈、五色氤氲、盈光生彩,比上次赤炎真人给他的那几朵零碎庆云要整齐多了。 郝瑗手里一顿,终是坦承: “李师妹,其实上次我用在你身上的那朵庆云,原非我所有,是赤炎真人借我的手助你。郝某惭愧,我这不过是过路人情,实当不得你如此重谢。” 庆云得来不易,这样好品质的庆云更加难得。 对郝瑗这样前途一眼到头、亟需寻找机缘的筑基修士而言,庆云是极好的护身驱邪的宝贝,他实在心动,实在想要。 可他感觉对这位李师妹,还是实话实话的好。 幼蕖一笑,道: “郝主事,我并非只为那朵庆云而谢。我初到马头峰时,浑浑噩噩,郝师兄你体谅照顾之心意岂止是雪中送炭?你是过路也好,随手也罢,点滴扶持之功,足慰孤女寸心。即使是那朵庆云,赤炎真人给了你,你若不拿出,又有谁知晓? “我这锁云囊,都不敢道是言谢之物,那也太过浅薄势利。这些微心意,只是周全我与郝主事一段相交情分罢了。” 郝瑗看着对面这位少女,不胜感慨。 当日的凄苦孤女,如今的内门精英,这走来的一步步,他也是瞧在眼里的。 他“哈”地一笑: “既然如此,我再推脱可就失之矫情了。郝瑗以此清茶,祝李师妹蒸蒸日上,早日成就大道!” “承你吉言,幼蕖也祝郝主事能更进一步,天从人愿。” “天从……天意与人力,不知是天意不可违,还是人定胜天?” 郝瑗喃喃道,他到了这个年龄,看到了许多,也看破了许多,自认已比许多人澹然洒脱,可唯有心中一点热意不曾消散。 有这点热意,前路便有一点光亮,让他不至就地躺倒。 对着面前这个尚余少许稚气的小姑娘,他不知怎地,竟然发出了沧桑意味的一问。 说完他也苦笑,他这样历经长久岁月的老修士,竟然来问一个未谙世事的年轻人,岂不是忒可笑了? 幼蕖却不觉得可笑,她略略沉思,道: “天意用来自慰,人定用来自勉。这是眼前我仅有的一点见识,郝师兄莫笑我浅薄。但我相信,亘古道理有一点不变,天道酬勤。 “只愿我辈,顺应天意的同时,不忘人定,不负此生就是最好结果。我今日对郝主事此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