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究竟力弱,扯了一回,两根风筝线不但没有理开,反而将纸鸢拽得偏离了风向,摇摇欲坠。 她气急回头: “阿江!你还不快来帮我!水洒了就洒了,我的双燕子要不成啦!” 张江将水囊重又挂回腰间,无奈道: “这纸鸢缠了线,便是你阿爷来也不济事。” 说罢,又遗憾地念叨: “这水囊的棉套是我学堂里拿了优等,先生给我的奖励呢!师娘亲手缝的,要是弄脏了,回头让师娘看见,少不得要说我轻狂不珍惜!” 少女闻言,瞪大了丹凤眼: “你这人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棉套子脏了洗洗就是,我这纸鸢可等不得啦!” 佳人轻嗔薄怒,便是呵斥也娇声动人。 张江赶紧陪着笑脸,来帮忙去拉风筝线。 可惜突然山风一卷,将两只燕子扯得笔直。 “糟糕”一声刚刚出口,就听得风筝线“嘎嘣”一下断了,两只燕子一东一南,分飞而去。 少女急得跳脚,这里群山起伏,两只燕子分头向两只山包下落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就都不见了。 “都怪你!都怪你!” 少女连声抱怨,一声声儿的,又脆又急。 少年赶紧软语安慰,可少女眼圈儿都气红了: “宛娘那只凤凰喜字怎么放的,还怎么收回来了,她捧着个大喜字笑得那个得意,都说这是个好兆头!我这双燕子要是也成双成对地拿回去,才是真真的好兆头!可是,现在你看!你看!” 少女将手中的两只线锤往地上重重一摔,粉面上都是怒色。 哎,这姑娘脾气不太好,仗着人家爱她让她就有些得理不饶人。 少年捡起线锤捧在手里,不气反笑。 少女瞪他: “臭阿江,你没心没肺地笑什么?” 少年不慌不忙地摇头晃脑: “红儿,这纸鸢不收回来才是好意头!你别瞪眼,你听我说——我听学堂里先生讲,这放纸鸢啊,城里的大户人家也叫做放病根。纸鸢放上去,还要特意用剪子绞了线,让它远远飞走,这就是将旧年的病根给放走了。你去岁一冬嗽疾严重,如今放了这纸鸢,可不就是将病根给送走了?” “是吗?”少女讶然,“你可莫要哄我!” 她脾气虽不太好,可也容易转弯。 少年轻笑,在她额上亲昵地点了点: “我从来没骗过你!这纸鸢被收走,是山神保佑我们红云康健平安,要太太平平做一个长命百岁的诰命夫人呢!” 少女红了脸,再顾不上计较两只不知流落何处的燕子,跺脚道: “你又说胡话取笑我!我再不听!” 说是不听,两只手却捂在发烫的脸颊上,没有往耳朵上去。 “哎呀,你不听,那可怎么办?等我金榜题名,这诰命夫人莫非只能让其他人来做?”….“谁敢?”少女又瞪眼,这次瞪眼却一点也不凶,反而透着喜孜孜的可爱。 少年见状一笑,低声道: “谁敢?自然只有我家红儿能担此重任……” 说着,手臂轻轻挽住了少女的纤腰。 少女的身子都软了,斜斜地倚过去,“嘤咛”一声,两个人影并到了一处。 幼蕖捂眼扭头。 原来这申红云与张江是一对少年情侣。 打坐中的张江嘴角亦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显然梦里涌出的这段回忆亦是他脑海深处的心爱珍藏。 幼蕖一念触动,却是突然心里一沉,似是预料到了什么。仟仟尛哾 这张江应该是申红云除了父母家人以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而张江是那山神肖山的徒弟。 申红云、宛娘等五名女子是乡民给山神送上的人祭…… 这张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今,红颜化枯骨,爱侣成女魃,这张江却躲在联珠山脉的秘洞里安享清福。 幼蕖心里疑云越来越浓,在无数的记忆画面碎片里专挑申红云与张江的身影看。 “红儿,红儿,哎,你脾气怎么这么爆?简直比你娘种的朝天椒还要辣!” 张江左手捧着右手,右手上一片红,显然是刚刚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他脸上满是无奈。 “你嫌我脾气不好?那你去找宛娘啊!她一天天温柔似水的,可合你的意了!” 少女又在发脾气,怀里抱着一只怪模怪样的黑犬,她满脸愠色对着少年,一低头,却含笑温柔: “小怪,你莫怕,我不是对你凶。是有些人讨嫌得很!我们不理他了!” 少年甩甩手,顾不上刚刚挨了一下痛,凑过去涎着脸笑道: “是哪些人讨嫌呐?红儿,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哎哎,红儿,在你眼里,我莫非还不如一只黑狗?” 申红云白了他一眼,扭过半片身去,道: “小怪打小就是我养大的,你能比么?它又懂事,还帮我咬坏人。它知道我这个主人脾气不好,它要是嫌弃我呀,我就放它走,让它去找个脾气好的主儿!可我骂了呀,它还晓得我是为它好,怎么都打不走呢!” 张江苦笑,无奈地温言哄劝: “我怎么会嫌你脾气不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泼剌喇的,才活色生香。只是,我娘规矩严,我怕她对你有成见!你和我再好,也是要她点头的,对不?” 申红云听得未来婆婆,再泼辣的性子也不由得收敛了几分,带出些忐忑,道: “嗯……那我现在改?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