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人对山神有莫名的崇拜与敬畏。 在他们心目中,山神虽然面相凶狠,可心肠是好的,帮乡民们杀过妖兽,帮大家向东海借过水,从没伤过人。 所以乡民们都相信这位山神。 穷乡僻壤里,乡民未必知道县老爷是谁,甚至连皇帝老儿是谁都不晓得,也不关心,可是,近在咫尺的山神庙里供奉的神只,那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天。 所以,当张江说山神最多不喜申红云已非完璧之身,却不太会发怒伤人,申红云心里是信了大半的。 “你们莫吵……冷静点……等山神来了,咱们好好说,山神大人定然会怜惜我们几个小女子……” 剩下的她自然不能再说了,她和张江的打算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 申红云的语气有些心虚,她感觉自己要抛下同伴独自逃生,未免有些不仗义。 可是,张江不可能和她们每个人都……况且,同样的理由,怎么能大家都用?只能逐出她一人。 也许,山神是真的喜欢凡间女子,说不定,她们留下也会过得好。而自己,是因为心有所属,实在不能终身侍奉山神。 一想到和情郎不能长相厮守,申红云的心都要碎了。她要拼命为两人争取一下。 宛娘等四女哪里会因为申红云无力的劝慰而冷静?未知的恐怖令她们迷乱得几欲疯狂。 山神庙里哭喊哀痛,又伴随着“咚咚”砸棺木的声音,听来令人心生恻然。 突然一阵狂风卷过,飞沙走石,穿林钻缝宛若鬼哭,天色陡然昏暗下来。 被关在棺木中的几名女子也察觉到外面的异常,不免害怕,下意识地停了喊叫挣扎,山神庙里一片安静。 “咚、咚……”脚步声近。 听这声音颇为沉重,不知山神是怎样的高大威猛? “弟子张江,拜见山神师父!” 红漆棺木里响起一声短促的“啊”,充满了惊骇。 张江! 申红云怎么也没想的,她的心上人竟然称那山神为“师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以为她知道他的全部,为什么现在他却是一团迷雾? 幼蕖叹了一声,又点头:这山神果然是那肖山! 肖山高深莫测地捋着下巴,那里须发丛生,不知是胡须,还是黑毛。 “好徒儿!五名女子都齐了?” “齐了!所需生辰八字一应不差!五人齐聚,魂魄即时可取,请师父施法!” 申红云惊骇不已,这与她和张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 顾不上敬畏,她脱口大呼: “阿江!救我!” 虽然隐隐觉得事态发展有些不对,可她还是本能地将张江当作救她出深渊的那根绳子。 张江闭口不语,像陌生人一样对申红云的呼救置之不理。 申红云接受不到心上人的信息,骇极,又慌极。 肖山将一物递给张江:….“好徒儿,你替为师来动手。这龙首木如何使用,三魂七魄如何收取,我已经教过你了。” 幼蕖定睛瞧去,那什么龙首木原来正是肖山手持的那似棍似戟的兵器。 “徒儿谨遵师命!” 张江扬起龙首木,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黄黑色怪火自龙首口中射出,渐渐将五具棺木包裹起来。 奇怪的是,棺木丝毫未曾被点燃,但怪火“嘶嘶”如蛇吻吐信,山神庙内立刻充满了令人心烦意乱的诡异气氛,有此起彼伏的呻吟哭泣在忽近忽远处飘荡,令人如置身无边乱世。 棺木里哭喊声又起,带出了痛苦的哀嚎,只是此时的声音若被人扼住了喉咙,断断续续响起的声音撕心裂肺,可以想象,棺中人是如何的绝望煎熬。 申红云再顾不了许多,拼尽了全力嘶喊出声: “山神大人!山神老爷!小女已非完璧之身,不配侍候您老人家!您开开恩,放了小女罢!她们,她们,都是好好的,让她们侍候您吧!” 虽然四面挤压来的黄黑色烟气令她呼吸渐渐不畅,可情急之下,竟然一口气喊了好几句。 申红云其实隐隐感觉事情发展早就脱离了她的预期,可此刻的她再无其他法子可想,只能拼命地将原先想好的话抛出,期冀那不到万分之一的希望。 “并非完璧之身?”肖山的语气有些诧异。 申红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嘶声道: “是的!是的!山神明鉴!张江,张江,你快告诉山神老爷,是不是这样?我不配做祭品!阿江、阿江、我、我有了……” 她越说声音越哑,话犹未尽,喉咙里就“嗬嗬”作响,再说不出话来。 肖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哈哈”了一阵,才对张江道: “我要这玩意儿干嘛?倒也有趣,凡人还把这当真了?你小子倒是挺不错,这就摘了她的红丸?不愧是我的徒儿,路过的雁也要拔一根毛。” 这语气并无责怪,倒有些打趣。 张江俯首道: “徒儿惭愧!不得不以身作饵,不然,也套不出她们的生辰八字。” 幼蕖听得要吐,这人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敢情他还牺牲了自己?呸!还以身作饵! “那些我也不管,我要的可不是她们的什么金身玉身,你全睡了也不打紧。业火已布下,你赶紧拔了几人的生魂罢!” 棺中的宛娘等人听到此处,心里惊惧交加,自黄黑烟弥漫开来,她们全身骨髓都似一丝丝地被抽出,呼吸越来越困难,已知断无幸理,双手犹在本能地抠挖盖板。 申红云所在的棺木之内却静悄悄地无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