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山如何听不出萧云轫语气中的讥讽之意?他不知萧云轫几时来此,有无听到他与张江对话的关键部分。 当然了,就是听到又怎么样?话语过耳无痕,又没画押供词,只要自己抵死不认,对方还能逼供不成? 肖山知道这些名门子弟大多眼高于顶,又懒得钻营琐碎,未必就是真为除暴安良而来,不过是完成宗门任务而已,兴许不会深究。 这些人啊,即使有些济世救民的心肠,可也擅于权衡轻重得失,更是爱惜自身。 自己好歹是金丹修为,对方并无十足胜算,焉敢轻涉险境? 旱魃之祸么,张江已经被捆在此,事情也实实在在是这孽徒亲手做下的,或抓或杀,足够这位青年回去交差了。 “阁下一看就是出身不凡,若肖某所猜没错,定是为宗门历练任务而来,而任务么,多半就是旱魃之祸。可巧,罪魁祸首正是张江这厮。更巧的是,这厮一下就撞了上来!真是老天有眼!肖某恭喜阁下马到功成!” 肖山极力推动,希望萧云轫也能顺水推舟。 “敝处山野之地,不堪招待贵客。只是肖某久仰名门大派,有心结识,日常也收了些风土之物,不算珍稀,胜在有趣。若阁下不嫌弃,不防挑拣一二,结个缘法,也是肖某的福气了。” 肖山态度极慷慨,若能舍些身外之物换得太平,便是要他舍弃了这片经营了多年的小福地,他也是愿意的。 萧云轫眉头动了动,却是未曾即刻言语。 肖山见来人并没有即时驳斥,便是意有所动,不由暗喜,他退后一步,正摆出个“请随我来”的手势,眼前突然又是金银二色光芒一闪。 那捆住张江的古怪绳索! 肖山一惊,身形一扭,正待避开,突然双足不由自主地一沉,丹田当即泄气不已,竟是莫名其妙地栽下地来,摔得如破布口袋一般。 同时,那金银二色绳索似是长了眼睛,迅疾无比地缠了上来,将他也捆得结结实实。 一身本事还未来得及尽数施展出来,就束手就擒。肖山惊惧交加,自己身边不知何时被布下了困阵,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瞪向对面,而那英俊青年始终未动,笑吟吟地负手站在那里。 “阁下……” “阁什么下?” 随着一声娇叱,肖山骇然发现,身边竟然不知何时又冒出个青衣少女,长相虽清丽,做事却粗鲁,一脸嫌弃地踢了自己一脚。 正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下手擒人了?你们做事怎地毫无章法? 肖山又惊又怒,又是“啪”地一下,已是被那少女封住了口。 “烦死了,你一句我一句说到什么时候?”幼蕖拍拍手起身,“我可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仙子,请听我解释!qqxδnew 肖山“呜呜”作声,满肚子都是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名门大宗的做派?话都不听人讲清楚么? “直接搜魂罢?”幼蕖看向萧云轫。问了句。 萧云轫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要是按宗门规定一板一眼地来,还得听这厮狡辩,然后还要拿出铁证来驳这厮个哑口无言、低头认罪,他可懒得啰嗦。 幸好这丫头看起来本本分分,却不拘泥死板。 肖山听得“搜魂”二字,不由肝胆皆破,没想到这两人虽然看起来是名门子弟,做起事来却冒失得很,不问不审,连罪名都没给他定下来,就直接搜魂? 幼蕖更是懒得和这山魈费口舌,多听他一句狡辩,外头灾民就多受一时的罪,还不知冷璧那头对付旱魃结果如何,她与萧云轫得早些结了这里的事儿。 她将手覆上肖山的天灵盖,萧云轫看了一眼惊恐万分的肖山,挑挑眉,竟也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幼蕖笑笑,让开一点位置。 能让这老山魈受双份的罪,何乐而不为? 搜魂之苦,大概是每位修道之人的梦魇。 何况是双力叠加? 肖山喊也喊不出声,徒然张大了嘴,只有“嗬嗬”冒气,一时涕泪俱下,眼白泛灰,浑身抖得筛糠一般。 没想到这老山魈如此无用,先前摆出的凌厉样儿原来是外强中干,也就是在无知乡民面前摆摆神佛样儿! 幼蕖嫌弃地啐了一口。 这老山魈脑中的记忆果然更是令人唾弃。 这厮本是联珠山脉里的一只老山魈,生来高大壮实,又比同类聪敏几分,无意中吃下了几枚朱果,开启了灵智,便在山里东游西荡,凭本能寻得两根龙首木,威风不已,叱咤一方,远近妖兽皆尽俯首。 某日有路过的修士落下歇脚,这山魈殷勤献果,又奉上龙首木,再行叩拜,口称“仙人”,央求指点。 那修士见它有趣,又不好平白受它的孝敬,便指点了几句,依其根源给起了个“肖山”之名,又留下几片画有修炼姿势的树皮,携了一根龙首木,便自去了。 老山魈得到指点后,依图打坐,又见图上有一圆形放光,竟然悟得了该在月圆之时吐纳月华,从此一日百里,进益甚快。 渐渐通了人言,也修得了类人之身,偶遇被狼群追赶的猎户,顺手救了两人,驱尽了狼群。猎户死里逃生,连磕了数十个响头,称谢感恩不已。 肖山从未被人如此推崇,不由觉得颇有意思,一时兴起,捞起猎户,足下生云,直送下山。 凡人眼里这肖山高大威猛如神人,又腾云来去,便认作是神迹天降,遂有山下民众认其为山神,建下山神庙,供香祭祀。 肖山吃过几回祭品,深觉这比自己摘来的果子更为有滋有味,又见人人虔诚叩拜,那些仰慕惶恐的神情令他心里甚是受用,便安心当起了山神。 从此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