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不是好人? 幼蕖的回答可谓有些任性。 萧云轫不免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位李师妹会说句体面话呢! “你这话好像带着点意气哦!” 萧云轫失笑。 他当然对田雨因也无甚好感,其他不说,只说他带队五英洞历练那一次,田雨因不仅是通过关系中途插入,还为了掘取矿英,将五英洞里挖得支离破碎,令萧云轫大大的恼火。 虽然后来在艾长老的威慑下她被迫赔偿了灵石,可到底是自己带队期间出的事,不免着恼,加上平日听说她为人,萧云轫对这位田小师叔就敬而远之了。 凝晖峰的人么,又有善从那位心眼略小的元婴真君,关联着整个萧家的他才不去明着得罪这位田仙子。 萧云轫对李师妹的印象是乖巧懂事,至少惯来四平八稳,秉持中庸之道,不会轻易流露个人脾气。 没想到也会在他面前带出怨气呢! 嗯,和怡然一样,没把他当外人,萧云轫觉得挺好。 幼蕖扯了扯嘴角,她确实不喜欢田雨因,但是萧云轫拉她来垫底她也来了。只是眼前情势很明显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哦,田雨因其实还算不上强龙呢!就扯了张大旗而已,可已经万般不饶人,这不是犯蠢么?不是讨打么? “意气么,是有点。我不喜此人,这是另一回事。萧师兄,公正来说,田雨因从前没什么本事,田家被这刘老四欺负的可能性更大。但正如你所说,双方并未结下人命重伤之类的大仇,就是些小打小闹的糟心事。出个气,讨回点补偿就行了。 “不管立场来看,那刘老四固然不是好人,可田雨因得理不饶人,非得要对方磕头下跪,这让刘老四日后如何在此地立足?刘老四如何肯依?树要皮人要脸,她非得打人家脸,又没本事打得人家乖乖臣服,这不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吗?” 萧云轫点头,这话有理。 除非你狠到底,能够一招绝杀,将对方彻底碾压,让刘老四一伙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这也不失为一个处理办法。 可是你田雨因也才筑基初期,打得过对面几个筑基中后期么? 她所倚仗的无非是上清山的名声,带来的两个帮手才炼气,只有摇旗呐喊的份,要说指望他们出多少力,简直是玩笑。 “可我们也不能现在制止她,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呢!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我们此时出头,不合适。” 萧云轫继续低声传音,显得有些为难。 幼蕖瞥了那边一眼: “萧师兄,你莫要为难了,已经打起来了!” 萧云轫一惊,猛然回头,才发现那位田仙子已经动手了。 她冷着一张粉面,圆睁杏眼怒咬牙,左劈右砍,剑光霍霍,动静不大,却是招招狠厉。 岂止萧云轫惊了,田雨因对面的刘老四等人也惊了。 才不过说了两句不太愉快的话语,这姑娘就动上手了,不喊不叫地直接砍人,这也太突然了!这气性也忒大了! 刘老四当然不怕她,他手中一柄鱼叉舞得虎虎生风,几名手下退在一旁也作观望状。 幼蕖略一看便知刘老四虽然看似奋力招架,却应未出全力,只是神情很认真,约莫也是在探田雨因的底子。 元婴亲传么,是有些吓人,很可能身怀绝招可以越级挑战呢! 崇川分脉的那两名弟子空自手持着青锋剑,有心助阵,脚步挪了又退,手伸了又缩,根本插不上手。 田雨因师承善从真君,当然剑法高明,不然她也没力战筑基后期的自信与勇气了。 而刘老四那鱼叉招式虽然并不高明,却很实用,每一下都出现在合适的位置上,偶尔露出的破绽也不致命。 看了一阵,幼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收获。这鱼叉的主人虽无名师授业,却一直在底层爬模滚打,练出了一身实在功夫,不多出一分力,极其省劲。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鱼龙混杂之地挣出了一席之地。 莫要小瞧这些散修!市井泥泞里的搏命之道,不是大宗弟子可以想象的。 田雨因横眉竖目到几近狰狞,幼蕖无奈闭了下眼,心里叹气:不管胜负如何,这田仙子与对方的仇是越结越深了! 萧云轫也是看得饶有趣味,不时还评点一两句: “这一剑不错!一看就是善从的拿手活儿!田雨因其实不笨呐!不过那鱼叉也不错,即便我来,也得费点心思。” “这姑娘对敌经验还是不太够哇,刚刚再偏两分,就能将对方制住了!你看,多可惜!不对,刘老四不像能被轻易制住的人,倒像是钓鱼……” “不行不行,开始几剑还不错,怎么后头就续不上了呢?嗳,那刘老四深藏不露,我看竟然有结丹的实力!这是人家不敢下杀手呢,她还不懂得见好就收?这样子可要吃亏了……” 幼蕖看着不远处那位英姿飒爽的田仙子,再看看她身后那位脸色苍白犹挂着泪珠儿的田母,深深叹息:这位田小师叔吧,在谋算世道方面,她既是能手,又是新手。 说是能手,是因为她世故老练,善于捉摸人心博好处。特别在幼蕖、燕华、郑媛等这些迟钝的人面前,她愈发显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说是新手,是因为她在明眼人眼中,那种算计其实浅薄、明显得可笑。 她热衷于不惜代价争夺微小的收益,显得精明老到,却毫不在意于处处埋下不和的种子,甚至不惧塑造强大的敌人,有时候简直比最愚蠢的新手还要愚蠢。 比如眼前这个刘老四,这种不算心狠手辣的市井之徒,适当地威逼利诱一番就行了,在此人服软之后就要及时收手。 田雨因啊田雨因,你爹娘还在对方地头上讨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