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五,奶奶还有一些点心在里屋放着呢,跟我进来,帮我找出来。”杜玉娟知道今天农场的事是件挺重要的事情,一听儿子跟丈夫要说这个,就想着先带着林立钟进里屋去避开。 “娘,小五不是小孩子了,听听没事的。”林长湖见杜玉娟还是一副哄孩子的样子,只觉得牙疼,就这小丫头,那可是鬼精鬼精的。 “那就让小五也留下来听听吧,”林靖安倒是挺诧异儿子的反应,看这样子,林立钟绝对是随了自家大哥,是个外表憨厚内里精明的主儿,面上很能糊弄人。 “今天我跟老郝他们都出门了,去接人了。”林靖安今天确实是去接人了,还是自己的老领导,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被下放到这里来了。“我跟老郝的老领导了,一接到他要来的消息,我们就去车站等着了,场里就留下了老顾他们,还都在食堂忙活,” 老领导能过来实属不容易,那边盯得紧,下放的地方也是挑了又挑,他跟老郝在晋西北的时候跟着老领导的,后来部队改编成八路军,他们就分开了。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在农场又聚到一起了。 林靖安没说的是,他们早早就知道了老领导要来的消息,昨天外接的电话线路全部掐了,只保留了火车站的,就是为了能及时获取那边的信息,好去接人。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林长湖要是打不通电话,一定会想办法过来的,所以,林靖安对于林长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没想到的是林立钟竟然来了。 林长湖听完就明白了,看来这老领导的级别不低,不然郝叔也不会弄这么大的阵仗,但是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要是能让自己知道,父亲一开始就会直接说了。 “爸,之前跟您提的谭老师的事情问的怎么样了?”林长湖略过之后,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也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之一。 “你舅爷那边没有问题,只要谭老师这边的派遣手续办下来,他们那边好说。”林靖安之前打电话跟老支书沟通过了,对方也没问是什么人,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那就好,老师那边,估计有个两三天就能完事了,到时候我再送他过去。”事情又着落了,林长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长湖,之前在电话上我也没多问,老谭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谭嘉平跟林家的渊源说起来还是因林靖安而起的。 他们俩当年认识的时候还没建国呢,对方当时还是个热血青年学生,林靖安进城执行任务,正好碰到对方游行被警察暴力拦截,就顺手帮了他和他的几个同学一把,后来解放了,他被留在滨城当地,负责警备工作。 有一次军管会的领导要到滨城的大学进行视察,林靖安负责保卫工作,正好在大学校园里,两个人又重逢了,就这样两家就逐渐走动起来,但是后来风声紧了,林靖安就减少了两家往来的次数,所以知道两家关系的人也就不多了。 林靖安出事之后,谭嘉平就开始照顾他,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谭老师倒霉,他那个性子您是知道的,正直公允,眼里揉不得沙子,来找麻烦的刘平就是他的一个学生,因为作弊被谭老师发现之后,被学校开除了,就一直怀恨在心,这不他进了革委会,一朝得势,就来报复了。”这乱糟糟的大环境,也是让人无奈地很。 “嗐,老谭这人真是,我之前就跟他说过别这么较真儿,迟早会吃亏的,”林靖安也想到了自己身上,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家要不是脾性相投,也不会成为朋友了。 “老谭现在怎么样了?”杜玉娟也关心起来,谭嘉平的爱人杜秀萍跟她的关系也很好,两人都姓杜,相处起来也投脾气,两家这么多年都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杜秀萍没的那会儿,杜玉娟都难过了一年多,更何况朝夕相伴了几十年的谭嘉平了。 “老师已经没事了,但是我估计这心里还是藏着事,一时半会儿的也难过去。” “人没事就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只要活着就能看到好起来的那一天,你回去可得多看着点,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最容易钻牛角尖儿,当时看着没事,事后才显出来。”农场里那几个高知都是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打击,一个个的都寻思了,杜玉娟真的怕谭嘉平也步他们的后尘。 “我记着了妈,”林长湖点头道,“你跟我爸这段时间怎么样。” “我们好着呢。”杜玉娟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大伯和伯娘前段时间来了,还给妈带来了你奶奶留给我的镯子呢,妈拿给你看看。”杜玉娟跟个小孩子似的向儿子炫耀着,人跑到屋里,一会儿就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边木匣子。 “来,来,过来看看,小五,这是你奶奶带过来的,说是你太奶奶的嫁妆。”杜玉娟拿起匣子里的金镯子,还比划了一下。 林立钟的视线也被这镯子吸引了,这东西她见过,在奶奶的嫁妆箱子里,小时候调皮,还翻出来过。 她当时咬了咬,发现是软的,还问林奶奶能不能吃来着,可把老太太给吓到了,从那之后,那嫁妆箱子就上锁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有见到了这镯子,不过这好像跟自己翻出来的不是同一支,这个上面没有牙印。 “二奶奶,这是一副镯子里面的一个吧。” “嗯,是,这种老式的金镯子都是成双的,老太太当时留给儿媳妇的,我跟你奶奶一人一个。”娘俩亲亲热热地聊了起来,把林长湖和林靖安撇一边了。 第二天,林长湖和林立钟在林靖安的带领下,围着农场转了一圈,林靖安满意地收获了一大波的羡慕嫉妒。 老郝场长还专门在午饭的时候跑到了家里来,把林靖安给刺挠了一顿,说他老小子有福气,前有哥哥嫂子来探望,这次儿子和孙女又都来了,人酸的不行,走的顺了一瓶林立钟买的好酒,心里才平衡了不少。 林长湖跟林立钟并没有多待,第三天陪着二老吃过午饭就准备离开了。 “老二,老谭那边安顿好了之后给我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