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景宣帝一头雾水。 景宣帝想了想,问道:“护国公……出京了吗?回来就回来,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出个京城而已,没禀报,朕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一般来说,这种有爵位在身的大臣是不得私自离开京城的。 不过,倒也不值当大半夜跑来请罪不是? 秦沧阑正色道:“臣的意思是……臣与华音真正的儿子回来了,府上的护国公……并不是真正的秦彻!” 他说着,拱手请罪,“臣有罪,混淆了护国公府嫡系血脉,害陛下也遭受蒙蔽,请陛下降罪!” …… “……事情就是这样,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你自己去找大哥问吧。” 书房内,秦海按耐住胸腔内翻滚的怒火,将秦彻的身世膈应地说了。 没人知道他内心究竟经历多大的痛苦与挣扎。 这简直是这辈子最操蛋的事了。 老天爷一定是看不惯他游手好闲又败家的做派,所以给了他一连串响亮的耳光。 秦彻双目如冰地看向秦海,眼底已然有了一丝魔怔:“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秦海头疼地说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娘和我……” 秦彻厉喝:“你住口!不许你侮辱我娘!我娘只有我爹一个丈夫,没与其他任何男人有染过!” 秦海欲言又止,半晌,不耐地摆摆手:“行行行,你爱咋咋,反正大哥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有啥不接受的,等大哥回来了,去找大哥吧!” 秦彻死死地拽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昏黄的烛灯落在他一侧的脸颊上,照得他眼底反射出阴鸷的光。 秦海起身走了,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皱眉朝他看来:“你就知足吧,好歹还是我们秦家的骨肉!” 若真是外头的野种,死一百次也不够! 想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纯纯大冤种,秦海烦躁得不行。 “这特么都啥事儿!” 秦海气急败坏地走掉了! 屋外的雨明明已经停了,却不知为何,又来了一阵电闪雷鸣。 狂风将桌上的蜡烛扑灭,屋子里忽明忽暗,显得秦彻整个人阴森森的。 他呆愣了许久,忽然猛地抬起胳膊,一把将桌上的瓷器与字画拂落! 他双目发红地咆哮:“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 启祥宫。 娴妃坐在贵妃榻上,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撑住脑袋。 她是想饱读诗书的,奈何时常一翻书就困了。 轰隆一声巨响,娴妃惊得身子一抖,手里的书啪的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宫女忙躬身拾起来,双手呈给娴妃。 娴妃懒得伸手去接。 这时,伺候了她多年的桂嬷嬷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冰糖炖燕窝走了进来。 桂嬷嬷将燕窝放在小桌上,又拿过那本宫女递过来的诗集:“你下去吧。” “是。” 宫女恭敬退下。 桂嬷嬷把诗集搁在桌上,又端起燕窝,递到娴妃面前:“娘娘,你晚膳用得少,吃点燕窝吧。” 娴妃揉了揉自己肚子上的肉:“不吃了,胖。” 宫里的女人为了保持身材,一个比一个忌口,饿肚子是家常便饭。 娴妃这个位份,又生了皇子公主傍身,按理说,不必再以色侍人。 奈何娴妃不服老,见到后宫一茬又一茬的年轻秀女,愣是不肯输给她们。 “陛下怎么还不过来?”娴妃嘀咕。 桂嬷嬷笑了笑:“会过来的。许是外头下了雨,道路上泥泞难行,就走得慢了些。” “皇后今晚唱的是哪一出?”娴妃已经打听清楚了,是皇后先给景宣帝送点心,景宣帝才过去坤宁宫的。 这可不像皇后的做派。 也不像景宣帝的。 景宣帝与皇后早已没了夫妻情分,别说送点心,就算皇后亲自为景宣帝洗手作羹汤,景宣帝也不会有所动容。 桂嬷嬷道:“娘娘,皇后毕竟是中宫。” 娴妃冷哼道:“中宫怎么了?无宠,又生不出儿子来,空顶着皇后的虚名罢了!要不是她女儿八字好,真当陛下多稀罕她!” 桂嬷嬷无奈笑了下,舀了一勺银耳羹喂到她嘴边:“娘娘,吃些吧。” 娴妃到底是没忍住,就着桂嬷嬷递的勺子浅尝了两口,随后她将碗轻轻推到一边,再也不肯吃了。 这时,奉命前来传话的太监带来了景宣帝被人截走的消息。 娴妃眸光一厉:“这次又是哪个贱人?” 桂嬷嬷道:“是老护国公。” 听到不是后宫的女人,娴妃神色稍霁:“是边关又要打仗了吗?” 秦沧阑早已不上朝,能大半夜往皇宫里跑,在娴妃看来,除非是边关出了战事。 娴妃笑了笑:“若是老护国公再领兵,就让三殿下与他一道出征,挣一份军功回来。” 军功就是民心,一般的皇子可没机会去领军功。 至于说自己儿子的安危,娴妃是毫不担心的。 有秦沧阑在,哪儿会真让三殿下上战场? 秦沧阑去冲锋陷阵,三殿下等着领军功就是了。 娴妃开心地笑了:“刘三德,给陛下送一碗参汤过去,顺便告诉陛下,本宫这里,有太医照看就够了,让陛下不必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