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卫六郎一直活在无尽的挣扎与苦痛中。 他时常在想,为什么祖父与父亲哥哥们都死了,只有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 刚刚斩落莫归远头颅的一霎,他的确得到了解脱,可心里有一块空落落的地方,怎么也填不满。 可就在卫曦月抱住他的一霎。 他被救赎了。 他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曦月,知道我是谁吗?” “六叔。”卫曦月说。 卫六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卫曦月说道:“曦月想吃莲子,六叔不在,没人给曦月摘莲子了。” 卫六郎抱紧了她:“好,六叔给曦月摘。” …… 山谷之中,一场恶战也刚刚结束。 秦家铁骑所向披靡,再加上有秦沧阑坐镇,白莲教大军被打得落花流水,莫归远多年谋划,终在这一刻宣告终结。 人固有所长,莫归远擅长心机、擅控制人心,但对于练兵,与别人比不知如何,在秦沧阑面前终究是差了些。 白莲教的主要危险不在于军队,而在于不计其数的教徒,一旦莫归远发号施令,民间极有可能出现多处暴动,这才是莫归远的终极手段。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提前扼杀,坚决不给莫归远制造动乱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们做到了。 秦沧阑留了副将善后,他则骑着马去找宝贝孙女。 老侯爷也要去。 秦沧阑叹道:“你伤成这样了,还是歇会儿吧。” “你不也受伤了?”老侯爷不依,非得也一块儿前去。 秦沧阑道:“你这老猴子倔得很!” 二人寻到苏小小时,苏小小刚给卫廷缝合完最后一处伤口,尉迟修不在,他去追杀莫归远了。 二人看着惨不忍睹的卫廷,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小子为了杀莫归远,也真是拼了。 老侯爷四下一看:“莫归远呢?他不会……逃了吧?” 苏小小笃定地说道:“他逃不掉。” 梨花巷附近,京兆府被吓得六神无主。 他是判官,见过无数凶案,但光天化日之下,甫一见到如此可怕的尸体,真的很吓人好么! 京兆府赶紧让官差把现场保护起来,把衙门的仵作也叫来。 他有种预感,自己遇上了一桩大案! 又要升官了有木有! 秦沧阑将苏小小与卫廷送回京城。 “确定不去钦天监吗?”秦沧阑问。 苏小小坐在马车上,答道:“不必了,去医馆。” 莫归远已死,白莲教的探子群龙无首,不会再对他们构成威胁。 何况卫廷伤得这么重,需要大夫时刻看护,去医馆是最佳选择。 秦沧阑看了眼第一堂,对苏小小道:“伱和卫廷先进去,我把老猴子……咳,你舅祖父送回侯府了再过来看你。” 苏小小点头:“嗯!” 卫廷被阿中与小韦子用担架抬进了医馆。 这回不是装受伤,是真受了伤。 孙掌柜看着被绑成大粽子、恨不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卫廷,简直有些不忍看。 “太惨了太惨了……怎么弄成这样?不会闹出人命吧?哎呀,那小苏岂不是又要守寡?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呐?” 他刚说完,一转头,门口哗啦啦地排起了长龙。 队首之人笑呵呵地指了指自己:“孙掌柜,你看我可以吗?” 孙掌柜:“滚!” 阿中与小韦子将卫廷抬进了苏小小的房中。 小韦子眼眶红红的:“大东家……姑爷他……” 阿中打断他的话:“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小韦子忙擦了泪。 阿中比他年纪大,性子更沉稳,他对苏小道:“东家,我们先出去了,有事叫我们一声。” “好。”苏小小应道。 二人出去后,苏小小给卫廷挂上吊瓶。 有人扣响房门。 “进来。”苏小。 卫六郎迈步走了进来。 他已换下染血的衣衫,重新戴回面具。 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整个人的气场与早先大不一样。 就像是……心底的某个沉重枷锁被打开放下了。 他不再是笼罩在阴霾中,他走到了阳光之下。 他来到床前,看了眼浑身缠满绷带、气息虚弱的卫廷,张了张嘴,问道:“小七他……” 苏小小调了下吊瓶的滴速:“伤势处理了,血也止住了,但具体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她转头看向卫六郎,“莫归远死了吗?” “死了。”卫六郎说,“我亲手杀的。” “那就好。”苏小小点点头。 卫六郎见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不由地问道:“你知道莫归远会来找我?小七和你提过了?” 苏小小摇摇头:“他没和我提过他的计划。” 要是提了,以卫廷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偷偷尾随他去诛杀莫归远,他不想让她承担那份凶险。 “那你……”卫六郎不明白,她是怎么猜到的。 苏小小回忆道:“在乡下的时候,快过年了,有一次我们在家里做年货,卫廷负责切面片,他切的面片每一块都一模一样,我问他刀工为何这么好,他说练的,就算是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