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廷从宫里回来时夜已深,苏小小已经扛不住困意睡着了,屋子里给他留一盏灯。 说她心里没他吧,她还知道给他留灯,说她心里有他吧,她又总是把他怄得半死。 卫廷来到床边,挑开帳幔,修长如玉的指尖戳了戳某人熟睡的脸。 戳不醒。 他又看了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眉头一皱。 几个嫂嫂下手也太狠了,小胖孔雀很怕疼的。 卫廷到底没舍得把吵醒,自己去冲了个凉水澡,刚躺下,卫六郎过来了。 “小七,是我。” 卫六郎闷闷地说。 卫廷去给他开了门。 他怀里抱着三个呼呼大睡的小崽子,表情有些幽怨。 “祖母去找大哥了,让大虎二虎小虎今晚和我睡。但我想了想,还是让他们来你和弟妹这里睡比较好。” “为何?”卫廷问。 你可是他们亲爹,哪儿儿子不和亲爹睡的道理? 卫六郎难以启齿地说道:“我睡相不好。” 这是大实话。 大虎二虎小虎跟着苏小小睡,一觉醒来,苏小小床头床尾找三个小家伙。 三人跟着卫六郎睡,那就得找四个,一个也不在床上…… 大热天的,蚊子又多,被咬一夜可还了得? 卫廷无语地看了自家六哥一眼,把三个小崽子抱进了屋。 …… 翌日大清早,秦沧阑过来了。 “我是来指点小七武功的,他之前答应我要天天来护国公府,但他如今不是官复原职了吗?得上朝,我就直接过来找他了,这样不必他两头跑,节省时间。” “什么?他还没起?” “哦,那我指点你们一下吧。” 秦沧阑十分大方地指点了一番卫廷的几个嫂嫂,可想而知,几人全成了沙包。 “不、不行了,明天再打……我胳膊快断了……”蒋氏趴在草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再、再来!”陈氏是唯一还能站在原地的,然而她刚说完,也咚的一声栽倒了。 秦沧阑很满意。 今天应当是没力气折腾他宝贝孙女了。 卫六郎打一旁路过,被秦沧阑叫了过来。 “我不能厚此薄彼,来,我也指点一下伱。” 被血虐的卫六郎:我又究竟做错了什么?! 卫廷被三个小崽子缠住了,秦沧阑坐在空地上等他。 李氏等人已经被丫鬟们扶回去了,只留下卫六郎一人生无可恋地坐在一旁狂吐舌头,像极了一只中暑的二哈。 卫曦月走了过来。 她看到秦沧阑,犹豫了一下跑回去拿了一罐子蜂蜜过来。 秦沧阑一脸纳闷地看着面前的卫曦月,他也明白为何小女娃每次一见他,就给他喂蜂蜜,他不行吃还不行。 齁死他了! 喂完熊风八面的秦沧阑,卫曦月又拿了一个小水壶朝卫六郎走过来。 卫六郎:完了,又得给他浇水了…… 卫曦月照料完她的熊熊与荆棘之花,依旧没等来大虎二虎与小虎,她决定主动去找。 她以为三人昨晚是和往常那样歇在祖母的院子。 当她路过海棠院时,步子顿住了。 从前这间院子的院门是紧闭的,今日打开了。 她好奇地走了进去。 鬼怖正在院子里练剑,昨晚被卫老太君的魔性戏腔洗脑循环了一晚上,做梦都是她在那里凄凄惨惨地唱,醒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决定练剑摒除杂念。 一招飞龙在天回旋过来,他的长剑停在了一个小姑娘的鼻尖。 卫曦月今年七岁,但她身体不好,又挑食,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比同龄人弱小。 可这个看似瘦弱的小丫头,被他的剑指着,竟然没有害怕。 鬼怖没戴面具,阳光照耀着他脸上诡异的刺青,他缓缓走向她,想要吓哭她。 卫曦月果然转身跑掉了。 鬼怖满意一哼。 然而没多久,卫曦月又回来了,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罐子。 她把罐子递给他。 当鬼怖看清里头的东西时,眼底出现了一瞬的迷惘。 罐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苜蓿草,上面是一个红彤彤的林檎果与一根橘红的胡萝卜。 “给我的?” 鬼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府上的孩子都奇奇怪怪的,十分令人费解。 但一个小丫头杵在这里,他也练不了剑了。 他在台阶上豪放地坐下。 卫曦月来到他身后,忽然往他背上一趴,两只小手唰的揪住他耳朵:“驾!” 鬼怖:“……!!” 鬼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苜蓿草可不就是牧草? 继野爹与人牙子之后,鬼怖又被成功地当了马。 ……运气好的话是马,运气不好,说不定只能是头驴。 …… 去狩猎的事差不多打点妥当了,说是狩猎,其实是去京城外的一处行宫避暑,狩猎只是其中的一项活动而已。 可以携带家眷,皇帝也带了皇后与几位嫔妃。 太后她老人家难得有出宫的机会,她想见三个家伙了,于是也答应去行宫避暑。 “去问问太皇太后,她去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