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没?”苏小小问。 卫廷在她身边坐下:“吃了一点,有些饿了。” 苏小小哦了一声:“正好,一起吃。” 厨房炖了一大钵红枣银耳羹,苏小小给他也盛了一碗。 “话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一直在御书房和陛下说话吗?” 卫廷把银耳羹接了过来:“去兵部交接了一下,又写了几份文书,讲了此行北上的经过,要事无巨细。” 这不就是写报告么……苏小小咬到了一颗酸枣,眉心蹙了蹙。 卫廷还没吃,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碗里的枣子全部挑到了她的碗里,然后把自己这一碗换给了她。 这家伙体贴起来还挺像样。 苏小小又吃了一口,甜丝丝的,她很喜欢。 “爹最近怎么样了?”卫廷也是很关心苏承的。 苏小小道:“挺好,舅祖父与舅祖母他们也一切安好。” “这几日应当能忙完,到时候我再陪你回去一趟。” “嗯。”苏小小点头,“啊,对了,去南疆的事你和陛下提了吗?” 卫廷道:“我探了一下他的口风,说诸葛青还差一味药,他说我伤势未愈,多有不便,他会派别人去寻找药材,让我在京城安心养伤。” 苏小小淡淡说道:“看来是这回在边关立下大功,又动了冷家,让他感觉你越来越不受控制,怕你功高震主,也怕你生出不臣之心,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卫廷舀了一勺银耳羹:“哼,他想得美。” 苏小小也觉得景宣帝这一回有些不明智了,卫廷看似顺从,实则一身反骨,景宣帝自认为以天子的身份就可以拿捏住卫廷,殊不知卫廷总有羽翼丰满的一日。 苏小小吃着吃着睡着了,卫廷把她抱去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把踢掉被子的三个小崽子也重新塞回了他们的小被子。 做完这些,他去了二房的院子,叩响了二哥二嫂的房门:“二哥,你睡了吗?” 卫青轻声道:“没睡,去书房等我。” …… “你确定要这么做?” 书房内,卫青坐在轮椅上,神色清幽地看着自己的幼弟。 那个总是把自己玩不见,必须自己去把他找回来的小捣蛋终究是长大了,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撑起了风雨飘摇下的卫家。 “是,二哥,我决定了。”卫廷一字一顿地说。 卫青点头:“也好,躲躲藏藏的日子该结束了,卫家人该光明正大地活着了。” 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眼下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刚好。 卫青含笑看着他:“去吧,二哥支持你,有风险,二哥与你一同承担。” …… 卫廷在边关受了伤,景宣帝是免了他来上朝的,然而翌日早朝,卫廷还是毅然前往了。 他穿的不是朝廷命官的官袍,而是在战场历经了厮杀的盔甲,他手里还抱着另一副盔甲。 不少官员认出了它。 “那不是卫胥将军的盔甲吗?” “是啊,当年据说遗失了。” “卫胥将军被赫连邺杀害抛尸,连个甲片也没寻回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文武百官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萧独邺是遭不住了,在府上歇息,今日没来上朝,萧舜阳与萧重华都在。 两位皇子看着卫胥的战甲,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震惊的莫过于景宣帝,他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俯瞰着整个朝廷,他是天子,可当卫廷抱着卫胥的战甲冲他走来的一霎,他仿佛感觉是卫胥朝他走来了。 若是整个卫家最令天子忌惮的人是谁,非卫胥莫属。 卫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功比武安君还高,他若不是遭了奸人算计,又有赫连邺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正值盛年,太强大,也太可怕了。 卫廷抱着黄金战甲停下,一股杀伐之气充斥了整座金銮殿,大殿内刹那间鸦雀无声。 见战甲,如见卫胥归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朝廷们看那副盔甲的眼神,比看他这个天子更忌惮,景宣帝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们对秦沧阑也没这么怕吧,区区一个卫胥而已! 众人不是不怕秦沧阑,是秦沧阑的行事作风有规律可循,小心点儿不会惹到他,至于卫胥…… 众人不由地记起了先帝在位时的叛乱之夜。 他一人镇守金銮殿,等援兵赶到时,他已经成了血人。 战斗结束了,地上满是叛军的头颅与尸体。 他提着被喂饱的血剑,浑身滴滴答答,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叛军的血。 天空电闪雷鸣,他犹如杀神,面无表情地矗立在血雾弥漫的夜色中。 那一幕,但凡见过的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景宣帝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盔甲,有一种被卫胥直勾勾盯着的错觉,这种感觉令他不大舒服。 他蹙眉道:“卫廷,这是怎么回事?” 卫廷正色道:“启禀陛下,这是臣父亲的盔甲。” 大臣们惊骇不已。 户部尚书道:“当真是卫胥将军的盔甲?卫胥将军不是尸骨无存吗?你寻到卫胥将军的遗体了?” 卫廷对他道:“我没有找到我父亲的遗体,因为,我父亲可能没有死。” 此话一出,在金銮殿上掀起惊涛骇浪。 卫廷说什么? 卫胥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