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声惊动了车厢里的方映雪，本在闭目养神的方映雪暗道不好，忙伸手掀开车帘往外瞧。 她的露面让外头数道身影确认了自己的目标，夜幕中剑光一闪发出几道寒光，道道直指方映雪的面门，“方映雪，你的命数已尽了。” 还停留在车帘上的五指紧了紧，方映雪悄悄缓了一口气，故作轻松扬声问道，“不知小女子何时得罪了几位大爷？既然寻的是我，就不必牵扯无辜，还请放了我的伙计才好。” 彼时的顾湘正张开手护在方映雪身前，尽管她见着面前几道寒光正逐渐逼近也吓得浑身颤抖。 可在听到方映雪这番话的时候依然没有退开半步，更是扯着颤音立下宣言，“方姐姐我不走，我要保护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回去。”方映雪将一只手按在顾湘肩膀上，压低了声音悄声嘱咐，“你回去找林砚来救我，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会拖延时间，只要你速度够快，我就还能活命。” 顾湘没有吭声，唯有那双回头看着方映雪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没关系。”方映雪扯扯嘴角冲她笑了笑，试图以此安抚她的情绪，又抬起头看着已然离自己只有十几步远的四五个黑衣人，搭在顾湘肩膀上的手猛地用力，将顾湘推下马车，“快走！” 顾湘迟疑片刻，见那几个黑衣人没有上前阻止，这才撒开了脚步急急往回跑。 而此时的林砚，正支着一只手懒洋洋地倚在软塌上听路七的回禀，“什么线索都没有？” 路七声音低沉，他甚至不敢抬头跟林砚对视，“是，属下一直盯着方姑娘呢，从来没有人来找过方姑娘。” “属下也查了那批货，是有人漏夜送来的，只是出了城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属下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又恐城内有事不敢再追，只得回来。” 林砚闻言眼皮子抬了抬，眼底染上几分寒意，“消失？” 他的视线让路七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当即跪下认错，“属下无能，请主子降罪。” 林砚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在张口的瞬间耳尖一动，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身为暗卫的路七又怎能听不见，登时从窗户往外跳，不过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内恢复寂静的瞬间，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顾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撑在桌上以稳住自己的身形，又急急朝林砚嚷道，“快去救方姐姐！” 从她夹杂着喘息的描述里，林砚很快捋清发生了什么，不及多想便一手扣住了顾湘的手腕，拽着她往方映雪所在之处奔去。 尽管离得非常近，可顾湘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已经让方映雪几乎要抵挡不住。 她不知道这些黑衣人究竟为何而来，除了放走顾湘这件事能商量之外，这群人对她的问话是一句也不肯回答，见顾湘逃离更是持剑直刺她面门。 饶是方映雪躲进马车车厢里，又拿了车厢内的小杌子百般抵挡，也只能勉强挡住几剑，很快她就被那几人从马车里拉出来丢弃在地上，一剑又一剑地往她腰腹上刺。 林砚赶到的时候，方映雪身下已经汇聚了一滩鲜血，她本人更是动也不动侧趴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林砚登时红了眼，甩开顾湘的手三两步便冲到了其中一人面前，躲过那人的攻击又劈手夺下他的长剑。 “林砚！你小心啊！”这番动作唬得顾湘心惊胆战，呆愣地看了好一会才注意到瘫倒在一旁的方映雪。 那几个黑衣人都有林砚招架着，顾湘趁他们无暇顾及方映雪，急忙小跑着往方映雪身边去，扯了自己的衣裙团成团便堵在方映雪身上流血不止的地方。 可伤口太多了，堵了这儿又有另外的地方在流血，顾湘急得不知所措，只得抬头试图向林砚求助。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险些将她的魂儿都给吓破。 林砚手持长剑，正划破了一个黑衣人的喉咙。 鲜血从那人的脖颈上喷涌而出，飞溅而出的血甚至染红了林砚半边肩膀。 又一道寒光闪过，是最后一个黑衣人被利落地割喉。 顾湘张着嘴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呆愣愣地看着林砚丢下长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那张熟悉的倾世容貌在顾湘眼里变得陌生不已。 “你……”喉咙好似卡了什么一般，怀里抱着的人已经让那人接了过去，顾湘好容易发出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不要紧，不会有人发现尸体的。”林砚没有过多解释，动作利索将方映雪一把抱起。 拉着马车的马早就惊跑了，他只得抱着方映雪徒步走回合香楼。 黑暗里，跟随上来的路七接收到主子的暗示，却因为顾湘还在呆愣着而不敢出去，只得躲在草丛里耐着性子等顾湘反应过来追上主子的脚步，他才敢现身出来收拾残局。 “你，你……”姑娘家的步伐本就没有男的快，何况林砚心急回去给方映雪止血，更是加快了速度，等顾湘好容易追上的时候，他早已将方映雪放在床榻上安置好了。 一看到这人，顾湘就忍不住自己的惊恐，“你杀了人！等天亮了就会有人看到的，官府会来抓你的！” 少女的颤音带着浓郁的恐惧，好在还知道压低声音怕惹出麻烦，林砚缓了口气，侧过头冷眼扫过去，“闭上你的嘴，今天看到的一切就当没有看到，否则你就会跟他们一样。” 他往日说不上温和，却也没有这般凌厉吓人的时候，顾湘被唬得只知道点头，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将视线挪到方映雪身上，“我……我去给方姐姐请大夫。” 目送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林砚收回视线，探手去摸方映雪的脉搏。 虽然虚弱却还活着。 直到这时，林砚才终于松了口气，起身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