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不慌不忙,另一手从腰间拔出匕首。 鲛鲨裹着沉淀千年的血腥,四周的鱼“哗啦”散去,随着海波滚动,鲛鲨转瞬就到眼前。 林砚双手划开水面,不退反而迎了上去! 波涛滚动。 头顶的那束日光被海水筛得朦朦胧胧,路七视野内模糊不清,只知拼命上游,终于破水而出。 “呼——呼——” 他贪婪的大口呼吸腥咸的空气,生锈的脑子恢复运转,直到此时,他后知后觉林砚并未上来。 “主子!” 对着空茫茫的海面,路七目眦欲裂。 水面下。 海水荡着天光,林砚的神情浸在半明半暗中,脚尖点在礁石上借力,将手心的寒光插入鲛鲨的眼。 鲜血被海水稀释,鲛鲨痛极摆尾。 一池海水被搅得混乱不堪,林砚趁此良机脱身,水面上的路七正绝望之际,他破水而出。 再看他手里的凤凰草,路七的心绪大起大伏,边笑边抹了把泪:“我还当主子……幸亏主子没事,否则属下百身何赎。” 林砚一把抹净面上的水珠,下颔微扬:“此处并非说话之地,先上岸。” “是!” 两人下水时天色尚浅,这一折腾夜色已至。 篝火燃烧时“噼里啪啦”,驱散漫无边际的黑夜,林砚全身上下滴着水,任由火光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离得近了,路七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顿时大惊失色。 “主子,你受伤了?”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罢了,无妨。”林砚唇色淡淡,闷闷咳了声,“再休息一刻钟,就启程回樊城。” 他实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路七面露不赞成,却只得闷闷不乐的“嗯”了声。 稍作休整,两人再次上路。 这一路日夜兼程,本需五日的路程硬生生被缩到三日,洛神医开门见二人,险些惊掉下巴。 “这么快?”他半眯起眸,惊疑掺半地问,“凤凰草拿到了吗?” “拿到了。” 林砚从怀中摸出一物。 经历了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凤凰草依旧鲜红欲滴,洛神医接过后左看右闻,神情微变。 “竟真是凤凰草!” 两人不仅平安归来,且这才短短七天啊。 洛神医白胡子微颤,震惊不已。 林砚不欲和他废话,他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声音微哑:“既然无错,烦请神医和我走一趟。” “好。”洛神医说话算数,当即关门外出。 与此同时。 这几日庄云旗苟延残喘,靠人参吊着一条命,可身子日复一日变差,眼看就要撒手人寰。 庄夫人哭肿了眼,靠着柱子摇摇欲坠。 “云旗,你自幼孝顺,如今竟要抛下母亲吗?”说着又冲到门口,对天跪下,苦苦哀求,“老天爷,信女愿一身食素,只求你大发慈悲,给我儿一条生路吧。” 她鬓发凌乱,不见从前的雍容华贵。 这几日庄夫人茶不思饭不想,神情憔悴,仿佛一昔凋谢的昙花,在日光下更显灰败。 方映雪胸口闷痛,见她大有长跪不起的架势,伸手想扶她:“伯母,庄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料庄夫人竟侧身避开了。 “多谢方姑娘吉言。”她撑着膝盖起身,眼角泪光闪着冷意,语调颇为冷淡,“可世上总是好人不长命。” 这话不宜细想。 方映雪的手僵在空中,良久才放下。 顾湘都看在眼里,心里难免有怨气,等庄夫人走后愤愤不平道:“虽说庄公子是为救姐姐受伤,可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何况他是官府的人,拿朝廷俸禄,就该为民解忧,救方姐姐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今他家人的态度,倒像是方姐姐推他进了阎王殿。” 越想越气,顾湘板着长小脸。 方映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料这话被路过的庄洛颜听得正着,娇颜微怒,当即冲上来理论。 “你们主仆二人,都是狼心狗肺的。” 她气势汹汹推了顾湘一把:“我哥哥还重伤不醒,你就说出这般没心肝的话来,早知今日,当日我哥还不如让你们自生自灭!” 顾湘脚下不稳,踉跄着退了几步。 她早对这个刁蛮小姐颇有微词,眼下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当即叉着腰不甘示弱:“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别扯着有的没的。” “你!” 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庄洛颜忍无可忍。 她手气手落,“啪”的一声后,顾湘的脸浮起个五指印,脑瓜子嗡嗡作响,一时回不过神。 庄洛颜还觉不够,高高抬起手:“听说你乞丐出身,难怪有妈生没妈教,今日本小姐就教训教训你!” 她的手裹着风落下,方映雪眼疾手快拦住。 “庄小姐,自重。” “你叫我自重?”庄洛颜怒目圆睁,每一字都是从牙关挤出来的,“你好大的脸啊,既然你们主仆一条心,我连你一起打。” 说完,她张牙舞爪的扑向两人。 去而复返的庄夫人绕过影壁,见三人闹成一团,急急走了两步:“洛颜,你胡闹什么,还不快过来。” 嘴上说的好听,可她迟迟不上前劝架。 方映雪心中明镜似的。 庄夫人爱子心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