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两月有余了,若他小肚鸡肠,还惦记着我和他的小恩小怨,定不会成大事。” 她满心都是银子,转头又想起一事。 “对了,不知你制香皂的生产线如何了,可否带我前去一看?” 她一双眼中像藏了万千星辰,亮得惊人,林砚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应允:“可以。” 两人在夜色将至时出门。 马车在山林中七转八绕,已不见樊城华灯,不知多久,方映雪跳下马车,眼前赫然是一处山谷。 山谷下,灯火旺盛。 “这里是樊城至京都的必经之地。”林砚站在她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替她挡住了山风,“将来运输往来,也更方便。” 他考虑得周全,连方映雪都自愧不如。 “我们下去看看。” 远看山谷绿影如海,近看才知别有洞天。 一条小径被树影藏住,一行人鱼贯下午,走近时却被守卫拦住:“站住,无牌子者不得入内。” “牌子?”方映雪微怔。 疑惑之际,一只手从后头伸出,手上一块木牌雕刻着纵横交错的花纹,守卫细细查看过,这才让开一步。 “进去吧。” 见她像云里雾里,紧皱着眉头似茫然的小鹿,林砚不由一笑,主动替她指点迷津。 “你信任我,我却不信别人。” 他递出令牌,让她细看:“这令牌是我特意定做,进工厂设七道关卡,每处令牌不同,就算有人心怀不轨,也要费些心神。” “原来如此。”方映雪恍然大悟。 越往里走,令牌花纹越是繁复。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一眼看不到边的灯火,照得犹如白日。眼前是一个个两步见方的小木屋,可见里头各坐一人。 他们做的活也不尽相同。 方映雪从南看到北,惊奇得似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林砚不远不近跟着她,解释声如影随形。 “既要防外头,里头也不能轻视。” “为防里头和外头勾结,泄露方子,他们每人只做一道工序,十二个时辰有人巡逻,若有人随意走动,一应驱赶。” 如此一来,便从根源防住了外头的鬼胎。 方映雪惊叹不已。 路七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脑中浮现起此次前往京城,顾士哲对他三令五申交代的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你主子待方姑娘一心一意的,那方姑娘还能是个捂不热的石头?” 彼时,路七的颇多怨气化为言语,愤愤不平道:“我主子待她还不够好?就差掏出胸膛,让她看见一腔真心了。” “那是你主子用错了方法。”顾士哲恨铁不成钢。 “若是偷偷对她好,那固然可歌可泣,可她不知他的用心良苦,哪有何用?你主子养你十年,用你就在这一时啊。” “管我何事?” “这种事若是你主子亲口道出,那难免有挟恩图报的嫌疑,可若外人道出,便截然不同了。” “……” 那时他似懂非懂,此刻却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个天赐良? 良机不可错过,路七当机立断,上前一步道:“方姑娘,为了这些,主子不仅亲力亲为,耗费了许多心神,银子也大把大把的如流水花出去了。” 他一直影子似的无声无息,乍然一开口,方映雪虽不明所以,却也从善如流的点头。 “多谢。” “大恩不言谢,唯有……”路七咽下以身相许四字,硬生生改口,“唯有方姑娘赚钱,才不费主子的一番心思。” “我明白。” 方映雪郑重其事的向林砚保证:“你为我耗费心神,我定也投桃报李,绝不会让你吃亏。” 林砚暗中瞥了路七一眼,这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仿佛五指山压在路七头顶,让他默默闭嘴了嘴,不敢造次了。 他听见自家主子云淡风轻道。 “无妨,你我本就是生意伙伴,荣辱与共,我做这些,何尝不是为了我自己?你不必记在心上。” 路七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主子这……他莫名想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烂泥扶不上墙啊! 这些心思林砚全然不知道。 他一手背在身后,勾起嘴角时眼中化不开的温柔,轻声道:“何况做生意有赚有亏,最正常不过,就算最后血本无归,你也无需在意。” “嗯。”方映雪心口一暖,知晓他是怕她有负担,才出此言。 两人相视而笑。 回程路上,夜空繁星寥寥。 这一路晃晃悠悠,夜色又深,方映雪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耳边几道压抑的咳声。 “咳!” 一帘之隔,路七的声极低,透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主子,可是你暗疾发作了?” “小声点。” 约莫是怕惊醒她,林砚的声音小声得几不可闻,吐字格外艰难:“等会悄悄的,装作无事发生,知道了?” 路七一个血海里来尸山中去的大男子汉,险些哭了出来:“主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 话未说完,身体后的帘子被人一把掀起。 月色下,方映雪的面色惨白如纸,声音像含了一斤沙子般沙哑:“你们在说什么?” 树影婆娑,周遭一片寂静。 借着月华,方映雪看见林砚手帕上染着灼灼如红梅的血迹,瞬间灼痛了她